张作霖从奉天派出的援军,乘坐火车抵达葫芦岛后,发现通往南边兴城、绥中的铁路被炸断了好几段,铁路方面虽然已经开始抢修,但什么时间能通车、却是个大问题。
无奈,这三个混成旅只能徒步行军,士气更加低落、前进速度极慢。
另外一路援军,郭松龄接到电报就开始规划回援的路线。
郭松龄直到这时才明白,直军的进攻软绵无力,还摆出这个奇怪 “反c字”阵型的原因了,直军压根儿没准备拿下承德。
直军只包围了承德的东面和南面、东北面,其实是早就预料到战局会演变到目前的态势,张国溶的第26师封死了承德往南的各处要道,靳云鹗的第八混成旅驻守大北山一线,董政国的直隶第五混成旅驻守磬锤峰东南一线,高汝桐(原靳云鹗旅副旅长)率领在洛阳新编练的暂编第二旅为为预备队、驻守在武烈河与滦河的交叉口,可以随时增援东南两线。
郭松龄心中对战局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来时、他们是乘坐火车,现在铁路线已被直军完全切断,承德到榆关有两百多公里,虽然有一个骑兵旅、却不敢把他们单独派出去,全军出动、先不说能不能快速击穿直军防线,急行军、最快也要4天才能赶到榆关,孙烈臣他们很可能坚持不了4天,可以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郭松龄与张学良商量,冒险出城、不仅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还会丢掉热河这个重要的战略缓冲区,他建议继续坚守承德,张学良给张作霖去电报、得到了批准。
张作霖为什么这么痛快的批准张学良留守承德的建议,是因为日本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刚刚拜访过他,河本大作告诉张作霖,关东军有一个联队驻扎在大连,日本人可以用军舰把这个联队送到榆关给奉军解围,条件是要张作霖签一份备忘录,事件结束后,张作霖必须履行与日本之前签订的所有协议、密约。
张作霖不以为意,以为可以跟以前一样,先把日本人的糖吃了、再把糖纸还给他,大不了送几件古董给关东军司令及日本高层,什么狗屁备忘录,老子就“雨亭手黑”、你奈我何?
张作霖一口答应了河本大作,双方签订了备忘录。
张作霖认为,只要日本一出兵,吴佩孚必然乖乖的撤出关外,只要有合适战机,吃掉吴佩孚深入奉军腹地的这支偏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张作霖给孙烈臣发去电报,让他固守榆关,还把河本大作给的联络呼号、频率告诉了他,让他在日军登陆后、尽快与日军建立通信联络,配合日军吃掉那支潜入奉军腹地的直军部队。
这一切,刚刚踏上张见港的吴佩孚并不知道。
在此之前,吴佩孚命令李殿荣,在率领一个团登陆后、立即前去接防第六旅在狗河铁路桥的阵地,第五旅的任务就是凭借沿狗河修筑的工事、阻击奉军三个混成旅的南下,同时电令第六旅先派一个团迅速南下,阻击从榆关出来的奉军第39混成旅,等第六旅主力赶到后歼灭之。
李殿荣率部登陆后,留下一个营驻防港口、防止被打散的奉军守备队回来搞破坏,港湾里还有第二海军七艘军舰、应该算是万无一失了。
李殿荣赶到后,萧尊邦立即率领第六旅主力南下,他的第11团已经在费家岭南的石河与奉军先头部队遭遇、目前正凭河据守,奉军正陆续赶到、沿河展开,第11团被迫加宽阻击正面、兵力越摊越薄,随时有被奉军突破一个点的可能性。
吴佩孚踏上张见港后,驻守在这里的姚忠琪前来迎接,吴佩孚查看了一下他的布防,见一切都部署的很有章法,也像对于学忠那样起了爱才之心,少不了勉励他几句。
第三师直属部队还未全部下船,吴佩孚让工兵营等其他部队协助炮三团上岸,吴佩孚则是亲率骑兵团先行出发了,他们沿着沿海公路一路向南疾驰。
奉军第39旅被安排作预备队,那是因为这个旅组建的比较晚,全部日制武器、战斗力在奉军中仅次于第三、第六混成旅,再加上部队中的胡匪不少、作战很是彪悍,第六旅没有时间构筑野战工事,不太适应这种野战战场,所以,双方堪堪打成平手。
吴佩孚率领骑兵团强渡石河后,继续南下包抄奉军第39旅的后路,这个战术动作彻底击溃了奉军官兵的战斗意志,萧尊邦抓住战机发起全面进攻,奉军被迫全线败退,第六旅发动追歼战……
天黑前,第39旅只有不到一个团逃回来榆关城内,直军第三师六旅从北面围住榆关北门、立即开始构筑工事,准备阻击奉军从北面突围。
王成斌、乔寿山率部把榆关南面围死,彭寿莘的暂一师也已击溃了孟姜镇上的一个奉军守备团,从西面堵死了奉军逃跑的路线。
吴佩孚重新调整了炮兵部队的配属,让他们于明天上午九时、同时对榆关发起总攻,逼迫孙烈臣开城投降。
是日夜,孙烈臣对六旅和暂一师发起夜袭,都被已经修筑好野战工事的直军打了回去。
日军大批军舰从旅顺港开到了大连,由于这些战舰包括旗舰出云号装甲巡洋舰、若宫丸号水上飞机母舰,另有浦风级、海风级、雪风级等驱逐舰十余艘,并有大队日军登上了这些军舰。
自从直皖战争结束时开始,吴佩孚就把张作霖当做最大的假想敌对待,他的情报机构“背廆营”、有1\/3的力量都部署在了东北各地,“怯薛营”能顺利李代桃僵的假扮土匪深入东北各地,也完全是靠背廆营提供的准确情报。
日军这么大的阵仗、他们当然会侦知,虽然不知道日军的真实意图,出于谨慎,背廆营大连情报组还是把这个情报、马上报告给了首领乔林,乔林知道榆关正在交战,而日本又是奉军的后台,于是赶紧通报给了吴佩孚。
日军用军舰运载陆军、他们要做什么呢?帮助奉军么?
吴佩孚参加过日俄战争,知道日军的战斗力,假如日军真是来增援奉军的,那就不得不早作预防,要说现在全军从孟姜镇、绕道撤回关内还是来得及的,可这会让日寇更加看不起中国军队,也会让张作霖更加依赖日本人。
绝对不能对日寇示弱!
吴佩孚打定主意后,吴佩孚首先电令第二海军马上出港,大部队立即返回秦皇岛,派两艘军舰监视从大连前往榆关方向的航道,发现日军舰队马上报告、然后赶紧撤回秦皇岛。
吴佩孚趴在桌子上、认真在地图上查看沿岸情况,秦皇岛属于直隶地盘,日本人目前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进攻那里,榆关零号码头在直军岸炮射程内、日军也不会选择在那里登陆,自己选择张见港登陆、是因为不敢太靠近榆关,因为部队是分批登陆的……
绥中港!
吴佩孚断定日军会在绥中港登陆,那里的码头可以直接停靠大型驱逐舰。
“王参谋!”
“到!”
“马上给第五旅李旅长发电:
倭寇海军舰队装载大批陆军、已由大连出港,疑是进犯我军,速令你部姚忠琪营、由张见港移防绥中港,随时准备迎战倭寇登陆部队,将你部炮兵营配属给姚营,要让倭寇海军不敢直接靠港。
转告姚营长,他们必须坚守到明天中午12时!
第五旅其他部队迅速南撤,在石河以南重新构筑两道防线,一定不能让奉军增援的三个混成旅、以及倭寇靠近榆关!
此令!吴佩孚
……,马上发出去!”
“是!”
王参谋转身离开了,吴佩孚又趴在地图上思考着,明天的战术、必须重新做出调整了,孙烈臣一旦知道不仅是奉军三个混成旅前来增援,还有大批日寇陆军,那孙烈臣很可能负隅顽抗到底,必须在半天时间内拿下榆关,否则,第三师就危险了。
倭寇战力不容小觑,姚忠琪营能否阻击倭寇半天以上、将会成为这场战役胜负的决胜点,可绥中港就那么大,派兵多了、反而成为了倭寇舰炮的活靶子。
吴佩孚紧盯着地图,思考着明天的战术部署。
榆关,作为万里长城东部起点的第一座关隘、有“天下第一关”的美誉,是关内、关外的分界线,关城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故又名山海关,它扼守着辽西走廊,是护卫华北平原安全的重要屏障,所以,吴佩孚志在必得。
榆关并不是一座孤立的城关,她是一个完善的军事城防体系(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榆关关城的城池,周长约4千米,是一座小城,整个城池与长城相连,以城为关。
榆关是一座防御体系比较完整的城关,为确保榆关关城不受攻击,东门外又建东罗城护卫,关城之西关外、建有西罗城,关城外南、北各二里,筑有建筑形制相同的南、北翼城,五城构成了彼此呼应、重关锁隘的防御布局,再加上地势险要、东北南三面还有护城河环卫,极为易守难攻。
不过护城河的水已经被去乔寿山率部给排空了、进攻榆关的障碍已经少了一个。
吴佩孚端详着地图,虽然心有不忍,可时间并不在直军这边,一个攻克榆关的战术、在他脑海里渐渐形成……
李殿荣并没有把部队全部南撤,他留下了第九团团长带领两个营、驻守在狗河铁路桥的阵地上,这是为了防止奉军三个混成旅顺利通过这里,那姚忠琪营将会被奉军围困死在绥中港,李殿荣心情沉重的看着九团长说道:
“你们必须坚守到明天上午11:30,然后接应上完成任务的姚营、一同南撤!”
“是!”
李殿荣率领其他部队迅速南下了,他对这里的地形、道路并不熟悉,仅凭地图很难确定哪里是最佳阻击战场,只能边走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