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坊后,春宵暖帐,身旁是软玉在怀,葱指缠衣,此刻的时光是难得的惬意。
只是徐延维却有些叹息,怀中的女子乖顺得一塌糊涂。
他深知这仅是假象,却还是不禁沉溺其中。
很快,对方便要变一副模样了。
“延维,再为我寻一颗上品筑基丹吧。”
怀中的女子温软又娇柔,可吐出的言语却是叫他身躯一僵,让他立刻开口反驳道:“不行!”
江映翠闻言亦是皱起了眉:“我一定要!”
可徐延维仍旧是无比强硬的开口道:“我说了,不行!”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我同样筑基吗!”
怀中的女子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似是骤然间目露凶光的妖狐,眸中锐色近乎化为实质。
却叫徐延维咬紧了牙关,心间止不住的发紧。
她分明知晓,即便是一颗上品筑基丹,于他而言也不过稍有些麻烦。
如今却仍是试图言语激怒要挟他。
“江映翠,你已经筑基失败两次了!现在就不能安分一些吗?”
可女子非但未曾平歇,头颅却是愈发高昂:“安分什么!我不过是筑基失败了两回罢了。
这不是还有最后一回吗?你就那么不想我筑基!”
这般言语一出,终是叫徐延维心中生出几分怒火:“你分明清楚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以你如今经脉即便是上品筑基丹也难以在你筑基失败时稳固经脉。
一旦你筑基失败就必然会经脉尽断而亡,你究竟知不知晓啊!”
两个人的身躯分明上一刻还交叠缠绵。
此刻却好似是一尾双头蛇一般身躯紧绷,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可女子将他压在身下,语言却是强硬得毫无回转的余地:“没有你那颗上品筑基丹。
我也同样已经将一枚中品筑基丹弄到手,徐延维,无论如何,我,都要筑基!”
徐延维听着身上女子的话语,一时间怒火中烧,胸膛难以抑制的起伏。
分明身躯仍与他交缠,上半身却已是完全变了一副面孔。
可最终,也还是他先败下阵,拥她入怀:“可我不想你死。”
那具身躯缠在他身上,言语之间是如此蛊惑:“延维,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筑基成功的。”
可徐延维却却是咬牙切齿,难以抑制心绪起伏的呵道:“你为何一定要想着筑基呢!
即便你一辈子都只是练气境,我也决计只同你相伴一生护你一世!”
可当这句话吐露而出时,女子此刻却已是难以抑制眸中的凶光,她顷刻间就挣脱了男子的怀抱。
毫无畏惧的开口呵斥道:“不筑基?不筑基我就一辈子都只是个炼气士,只能活一百年!
徐延维,你这一生那么长,一百年我连一半都占不到,等我老了,死了,容颜有损气机衰败。
你还不是照样可以再寻佳人!”说到这时,江映翠忽的话锋一转,言语之间更是激荡。
难以抑制的愤怒浮上心头,叫她顿时抓在了他胸膛,愤恨开口:“不!你现在就可以找!
那林真人可是一直心中有你,还一路追你追到了市坊来呢!你们还一起见了江家老祖!”
徐延维胸膛起伏着再次握住那双抓挠的手:“我分明未曾亲近触碰过那林芳菲。
同她言语也未曾有过十句,是她心悦与我,可你分明清楚我心中唯你一人!
况且我亦为你寻得了驻颜丹,你这辈子都不会老的。”
闻言江映翠虽有一瞬静默,可却依旧冷眼看着他。
执拗的开口道:“那又怎样,她也是筑基修士,等我死了,她若还是喜欢你呢?
你现在不心动,那一百年,两百年,你还不是会喜欢别人?”
徐延维此刻已是哑然,他当然不会!但这话分明是不给他反驳的余地!
不论他怎么解释,她只要说自己不信,他就没有一点办法。
徐延维低着头,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却有一丝冰凉滴落在了胸膛。
刚刚还在他身上不可一世的女人此刻却仿佛受尽了委屈,眼角眸光满是泪痕。
“你根本不心悦于我,我这辈子就喜欢你一个,等我死了,你肯定就换一个狐狸精喜欢了。
那还不如搏上一搏,早些死了还不用等你移情别恋叫我伤心。”
他无措的将她揽入怀中,一时之间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我哪里还可能找得到第二个狐狸精。”
只是过了半晌,却还是忍不住叹息:“你当真是没心没肺,也舍得我难过。
我却是真怕往后再也寻不到你。”
他没再说话,她却知晓对方已是应下了。
江映翠倚在男子怀中,合上了眼眸,也掩饰住了瞳中的光。
真好,一如她所预料的那般,他总是对她无可奈何。
此刻的她低垂着眉眼,脖颈修长纤细的展露在人前,仿佛将所有柔软脆弱都展露无遗。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些话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她从不觉得与谁结为道侣,享受他人荣光,是一件值得炫耀夸赞的事情。
世人的言语之中充满诱惑。
总是在告诉诸多女子,只需要出卖身躯,孕囊,就能一步登天,踏入同强者相同的等阶。
可事实上,人无需把姻缘超脱于现实之上,看得如此的美好。
这只是个弱者需扶,寻常者繁衍,中者维持,强者联手的关系。
爱情,也只是其中一个微小的概率。
吃苦受累,自己骗自己去为了另一半的成就牺牲,从来就不是爱情。
是个人都知道蚊虫可憎,吸它人之血供养自身惹人生厌,却能将以己之血供养血蛭视为奉献。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爱,那也就是个愚昧血瓶,无需怜悯。
不结为道侣,一样可以寻欢作乐,繁衍子嗣。
可结为道侣后,她便要将一切奉上一生只为它人而活。
她不能是自己,得是母亲,是妻子,是儿媳。
要被困于宅邸后院之中,原本可自给自足无忧无虑的生活也要看人眼色。
想起曾经母亲在那低声下气的询问着父亲,讨要那几个该死的灵石养家糊口的模样。
她就意识到了这样的关系何其可憎。
分明一无所有了,还要哄骗别人。
这就是,爱。
这话冠冕堂皇得叫人恶心。
她还需要更多,哪怕是牺牲性命,她也想跨越所有,成为强者。
柔软的身躯舒展向上,却是在下一刻咬住了那人的喉颈,叫揽她入怀的人不禁生出一声闷哼。
若她不能登天,她也不想要他长存!
徐延维苦笑一声,感受着咬在他喉颈的尖利牙齿,却是对其毫无办法。
真是奇怪,对上她自己怎么总是一败涂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