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所要狩猎的妖兽怎么说也要有个六.七百斤。
如果数目少了便要委屈其中较为年轻的那些青毒豺,优先将食物带给巢穴之中的母豺。
维持这样大的一处种群自然是不容易的,这群青毒豺之中其实还有许多也是处于哺乳期。
刚刚产崽的母青毒豺存在,不过她们的幼崽都留在了巢穴之中。
而母豺则跟随其它青毒豺一同外出狩猎。
此刻方明了所在的位置,距离那处山坡其实也不过是千米的距离,她也不敢再往更远处逃跑。
若是离开了这些青毒豺群的巢穴范围太远,这些青毒豺或许会选择直接放弃追击。
不过看着底下那些决定放弃,想要离开的青毒豺,方明了冷笑一声。
却是趁着被猴儿酒恢复一点的灵力施展起了化雨术。
随着细雨落下,方明了身上的血污亦是被逐渐冲刷。
而那青毒豺看着那带着灵气的血雨落下,原本准备离开身躯又骤然停住。
许多青毒豺又开始仰着头,舔拾起了这些落入口中的血雨起来。
而雨云的位置逐渐下落,在冲刷她身躯干净后,渐渐只落在了青毒豺群的头上。
而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则是恶意的笑容。
虽然说,她确实是不舍得对豺群施展电击符,但她身上除了标准符箓不还有一堆失败品么。
那些失败品也是有点用处的。
又爬到了更高一些的位置,她抓住的那只青毒豺早就已经一命呜呼,再无喘息。
而一道符纸则是轻飘飘的落入云层里头,顿时令洁白的云朵颜色暗沉。
下一刻,微弱电芒在云层之间响起。
底下原本因为血雨消失不满嚎叫的青毒豺群。
皆是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一股炽热的温度在口中头颅上溅射开来。
可是因着威力不足,这落下的电雨仅仅是带了细弱微芒。
除去让青毒豺群感觉微微一痛之外,便没有了太多伤害。
只是对那些身上本就被白骨匕划开身躯的青毒豺威力要大些。
因着它们身上有伤,伤口更能感觉到这种刺痛。
这微弱的攻击非但没有令这青毒豺心生畏惧,反而顿时又激发起了其凶性。
随即又开始绕着这株高树想要攀爬,口中发出短促嘈杂的嚎叫之声。
解毒金珠再加上猴儿酒,还有那参娃娃的治愈力。
树上的方明了原本狰狞的伤口便已然结痂许多。
不过这一回的战斗实在是艰辛,让她的衣衫大都破碎,许多都已经被鲜血染透。
于是她直接解开了衣裳朝着地面抛下,染着灵血的布料令青毒豺争相抢夺。
而她则是重新取了件陈旧的外袍披在身上。
唉,忘记在市坊里多买几件衣服了。
红血布料最终被实力最强的青毒豺王咬在口中不停的舔食着。
不过即便又得了点灵血,这群青毒豺也依旧狂啸不止。
随即方明了再次将目光望向那处山坡之上,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担忧。
那小子应该能做到吧?
她今天可真的是废了老命了。
随即看着那把被淹没在尿液里头的匕首。
而且她连为数不多的法器都丢了一把。
而在远处的一座山坡上,一队修士栖息在树杈之间。
北域大多妖兽活动都在树上活动,在树上歇息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此刻便有这样一支高达九人的狩猎队,分散着盘坐于高树之上。
有些微弱萎靡的气息,传达着这支队伍状态不佳的讯息。
而一道人影却并未像其它人一般抱树浅眠,又或者侧躺枝头,
而是站立在树梢之上,眼睛总是时不时的朝着远处一片空地眺望。
男子这般举动,显然引起了狩猎队中其它修士的注意。
随即看着他总是忍在树枝上踩来踩去,惹得其它枝头都有些颤动的模样。
梁马不禁有些纳闷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朱金宝,你在那瞅啥呢?”
朱金宝看着远处确确实实消失的青毒豺群,还有那道同样不见的身影。
听到队友的话语后终于是松开了将放在额前的手,随即同样坐在了树梢上。
“那边不是那群青毒豺的领地吗?我刚刚看见一大群的青毒豺追着一个人过去了。
那人红红的八成都是血,不过一转头就不见了。”
周围的修士闻言也只是抬了抬眼。
只有一名气息尚可的修士有心情打趣道:“这是那个倒霉蛋?竟然陷进了豺群里头。”
朱金宝闻言摇了摇头:“太远了,我哪看得清呀?”
他虽然是队伍里头负责侦查的修士,但说实话他除去自小目力比寻常人要优越一些。
能看得到更远的地方,将远处的东西看得更清楚外。
但跟其它人比起来其实也还没有达到极为悬殊的地步。
也就是模模糊糊看到青毒豺群追击着一个人过去了而已,连那人是男是女都看不真切。
听闻此言,队伍里头一名女修看着手上那柄断掉的弯刀,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惋惜。
它们原本是探查到这附近来了一窝,还在这筑巢,且疑似生下了燕卵。
于是才想来到附近想要将其捕获。
风雨燕筑巢之时会产出一种十分特殊的唾液,这种唾液如果炼制成符墨。
可以让黄阶符师绘制符箓的成功率幅度提高。
所以一个燕巢的收购价格足足高达五百灵石。
虽然这风雨燕因着自身实力弱小,所以倾向于在其它大型妖兽领地附近筑巢。
但它们只要速度够快,而且只在树上移动的话,拿这东西东西还算简单。
且不费多少时间就能获得。
于是为了不让消息走空,它们便赶紧到了此处想要先获得此物。
一路上它们都十分顺利。
拿到鸟巢后,发觉里头确实还有一窝没有孵化的燕卵之后更是高兴异常。
感觉这一趟出来没有费什么力气战斗,施展法术,就轻松得了一笔灵石。
甚至还杀了其中一只风雨燕,随即便准备赶回了市坊。
结果谁知道几人走了没多久,一头金首棕熊就顿时就朝着它们所在的位置追击而来。
而这头金首棕熊的前头,便是另外一只风雨燕领路。
时不时便发出声音指引着这头巨兽追击。
它们只见那山坡上的金首棕熊找准了位置,下一刻便团住了身躯。
好似一团巨石般直接从山坡上头滚了下来,一路上摧枯拉朽就直接逼近了它们。
猝不及防之下,大伙也只得选择战斗,结果这竟是一头黄阶高级的妖兽。
如此庞大的体型,再加上这般等阶,没一会儿众人只能选择退避三舍。
而苗凤仙更是为了救下严极出手攻击,随即直接被那头金首棕熊咬碎了法器。
不得不说,那风雨燕虽然自身无比弱小。
但这种能够呼唤高阶妖兽相助的本事,着实是古怪又惊悚。
好在几人身上都有几张保命的符箓,随即在寻得这一片树干较为宽大的树林之后便飞身上树。
还不等它们喘息,众人便惊恐的发觉那头金首棕熊竟然还不放弃。
直接以浑厚的身躯之将其中一棵巨树撞倒。
好在苗凤仙的伤势并不算严重,身姿矫健的她直接跃上了其它高树,这才幸免于难。
而想要将这片巨树全都撞倒显然不大可能,于是那头金首棕熊在转了一圈之后这才离开。
而那风雨燕在发出几声叫人头皮发麻的悲鸣之后,也终是离开了此地。
让众人松了口气。
听到朱金宝这话的苗凤仙,闻言瞧着远处的高山。
便不禁开口道:“那人不会是想去青毒豺的领地盗取幼兽吧?”
队伍里有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还有人心思浮动也是有些渴望。
妖兽幼崽可是值钱的很啊。
而且那群青毒豺可不是好相处的,兽潮之前就在那了,兽潮后还霸占着这块地盘。
听说这一群的数目都要过百了。
而身上虽然受了伤,但显然更有见识的队长闻言却不禁冷笑一声。
虽然说狩猎队两两相遇,争夺妖兽的事情也时常出现。
但胆敢做出这番事情的修士,即便在市坊之中那也是屈指可数。
人和人之间即便等阶相同,可实力却可以是天差地别。
能干出这种盗取幼兽买卖的,要么是那些家族子弟。
实力高强浑身上下一身精良法器又善于配合。
要么就是拥有极其特殊本领的修士,或是速度快的惊人,又或者实力强横到敢在兽群之间奔袭。
以上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类都不是它们这种普通狩猎队能触及的。
人性贪婪,可一个人即便再怎么贪婪,也要对自己有几分底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他直接开口道:“若那是个陷入青毒豺围攻的修士,独自一人死就死了。
可那人若是有实力能在兽群之中捕获幼兽,你觉得咱们即便趁其不备盗取了它看重的东西。
之后售出时若是让他知道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就有些沉默了起来。
这地方青毒豺群数目近百。
市坊里头几乎就没有单独那一支狩猎队伍胆敢去盗取这青毒豺幼崽的。
大家只是想要赚取灵石,又不是想要送命。
即便是对其产生想法,大概率也是联合好几只队伍一同出行捕获。
但如此一来,瓜分灵石也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所以少有队伍会这般行事。
就像队长说的,即便对方是去盗取青毒豺幼崽,随即又被它们截胡。
那之后呢?
对方既然有能力这样盗取妖兽,随即也能同样以这般形式去获得其它的妖兽幼崽。
它们仅仅是能截胡一次,然而对方却能盗取许多次。
即便是积少成多,对方不论是实力还是灵石,都要高出它们许多。
即便它们靠着这一次截胡暂时暴富,但也仅仅是暂时。
对方总有一天会凑齐足够的灵石,然后报复它们。
这俨然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届时不论是雇佣其它修士还是设下什么阴谋陷阱,都不是它们能阻碍的存在。
因为它们之间的实力,便是这样如同实质的差别。
而朱金宝闻言也是不禁摇了摇头。
它们实在太弱了,连贪心的实力都没有。
随即望向远处已然恢复平静的山林。
这大抵也只是一次闲聊罢了。
毕竟市坊里头,有能力在如此多的青毒豺围攻下幸存的修士那也是凤毛麟角。
大家修行到现如今这般高的修为法术,不是为了拿去拼死拼活送命的。
大家只是更想更轻松的赚取灵石。
而为了灵石就敢于赴死,于危险处境之中挣扎的人,仅仅只在少数。
那或许也就是一个倒霉落单,被青毒豺分食的家伙罢了。
“好了,那金首棕熊理应走远了,不过也是不得不妨,咱们这回小心些一路用轻身符回去吧。”
众人随即点头,而后离开了此地。
树梢上,一直用着这刺痛雷雨戏耍着众多青毒豺的方明了在下一刻终于的脸色一变。
她的耳边传来了隐隐约约,却无比凄厉的呜鸣之声。
这声音她虽然听不真切。
但底下那些头颅之上形似狐狸,双耳圆阔的青毒豺能却听得个一清二楚。
发觉巢穴那边竟然传来这般动静,青毒豺群的第一反应便是顿时离开前去救援。
无论那雷雨再怎么刺激它们的神经都无法令其驻足片刻。
见状,方明了也知晓那曲殷大概是已经出手了。
不过此刻的她体力消耗过大,便是追击那些青毒豺群,也极易陷入危险之中。
且一直流血的她气血消耗也是极为庞大,即便服用了参娃娃,一时片刻也无法复原。
而在等到秋水明瞳见着远处一抹银白流光划过山坡之后,那双瞳孔之中终是乍然亮起。
随即她便贴上了轻身符,朝着那处约定的地方赶去。
一座山石嶙峋的矮山上。
有一匹浑身纯白,此刻却尽数被鲜血染透的白马,此刻正气喘吁吁的跪坐在一处狭隘的山岩上。
而在马背上,一道已然被极为厚实的兽皮包裹身躯。
可却仍是裸露出了大片伤口的身影就趴在了那里。
手臂不知是骨折还是怎样,无力的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