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知道穆安歌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想说,也不多问,默默的掀开帘子,看向外头。
说到底她只是个下人,虽说小姐将她当成妹妹一般宠着,但她也不能没了分寸,小姐明显不想说还继续追问。
更何况,普通人都会有自己不想说的小秘密,更别说他们只是主仆了。
半夏谨记着分寸。
当看到外头的景色时,半夏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条不是回相府的路。
虽说京城的街道四通八达,回相府的路也不止一条,但今日来常府的路并不是这一条。
她们此行出门,只是为了参加常家的赏菊宴,并没有别的行程,所以回去压根没有必要换一条路走,走来时路就可以。
半夏面色凝重了下来,不动声色的放下窗帘,凑到穆安歌的耳旁低声说道:“小姐,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回府的路不对。”
穆安歌闻言当即皱眉。
她悄悄掀开了马车的窗帘一角,注意到外头的街景确实和来时不一样。
而且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比平时快多了。
穆安歌回想了一下刚刚她上车的时候车夫的表现和反应。
当时车夫低垂着头,头上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她并没有看到车夫的脸。
不过车夫的身形倒是跟平时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当时以为是车夫等久了,会晒,所以也没多想,毕竟车夫一直都是备着斗笠的。
如今想来,显然是有人特意挑选的跟车夫身形相近的人,想要将她们带到别的地方去。
穆安歌觉得,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动手的人,大概率是贺老三手下的余孽。
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后那边的人。
“半夏,一会儿抓稳了,我冲出去和马夫抢夺缰绳的时候,马车可能会失控,你要稳定好自己的身形,免得被马车的晃荡给弄伤了。”穆安歌低低道。
“好,小姐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半夏一脸的坚定。
她知道自己不会武功,肯定是做不了抢夺缰绳,控制马车的事情。
让她去抢夺缰绳,那就是送人头的。
马儿拖着她跑还差不多。
穆安歌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情绪,下一瞬,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已经满是犀利之色。
她悄然起身,小心翼翼的靠近着车门的方向。
虽然是蹲行,但穆安歌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平稳的来到了车门边上,她轻轻掀开车帘。
车夫坐在车辕上,背对着车厢入口,所以看不到这边的情况。
穆安歌瞅准时机,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朝着车夫扑了过去。
车夫明显是个练家子,几乎在瞬间就就从风声中感受到了不对劲,当即一拉缰绳,整个人跃上马背,避开了穆安歌的偷袭。
穆安歌对他的举动早有所料,并不意外,单手撑在地上,直接将身子打横,抬脚就朝着对方踢了过去。
车夫的反应也是极快,当即一拍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没被穆安歌踢到。
而穆安歌也是趁机一拍车辕,整个人凌空而起,直接朝着车夫扑了上去。
两人瞬间便缠斗在了一起,数招过后,两人一同落在马背上,就那么站在马背上交起手来。
两人的反应都很快,出手也都特别狠辣,招招致命,一副恨不能立刻置对方于死地的样子。
两人都没能争夺到马儿的控制权,在马背上打得难舍难分。
失去人掌控,还被人踩在马背上打斗,感受到威胁的马儿开始失控狂奔起来。
还好走的这条街道并不是主街道,人不算很多,看到马儿发狂失控,一个个也是尖叫着躲闪。
一时间,整条街道上都是尖叫声和吵闹声。
半夏在车厢之中被加快的车速和来回的撞击弄得头晕脑胀。
她紧紧的抓着的窗沿,丝毫不敢松懈。
就怕一个松懈了,失控的马车会将她给甩出去。
她倒不是怕死怕痛怕伤,她就怕她控制不住自己,被甩飞出去会影响到穆安歌。
一旦她出点什么事儿,穆安歌要分心担忧她,这对正在集中注意力打斗的人来说,是极为容易受伤的。
沈逸刚带人把宫里出来的人给拿下,也是在这条街道上,却不想竟发现穆安歌和人在马背上打斗,情况极为危险。
沈逸透过甩动的车帘,看到了在车厢里已经吓得面色发白的半夏。
见她双手紧紧抓着车窗边缘,小脸惨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却根本不敢松开,沈逸的心里瞬间收紧。
沈逸不敢耽搁,吩咐手底下的人先将人送走,好好看顾着,而他自己则是快速朝着穆安歌迎了过去。
对方的武功极高,穆安歌即便使出全力,也感觉到了被压制。
穆安歌很清楚,一旦对方尽全力,她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
可对方却没有尽全力,只是吊着她,好像故意在拖着她,拖延时间似的。
这种感觉让穆安歌感觉很是奇怪。
对方好像并不在意能不能拿下她,目的只是想要拖住她。
所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穆安歌正惊疑不定对方的举动到底意欲何为的时候,看到了疾驰而来,加入战局的沈逸。
沈逸加入战局,直接对上了对方。
穆安歌当即借机脱身,直接落在马背上,伸手去捞缰绳。
而沈逸也是拖着对方离开了马背。
穆安歌拉着缰绳,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她向前伏在马背上,一边想尽办法安抚着马,一边控制着马前进的方向,不让马朝着旁边的摊子和房屋冲去。
在穆安歌的努力之下,马儿终于稍微镇定了下来。
随后,马儿缓缓的站定。
穆安歌这才松了口气。
见马镇定下来,她赶忙翻身下马,把缰绳拴在一旁的柱子上,穆安歌忙掀开车帘去看半夏。
“半夏你没事儿吧?来,我搀你下来。”
半夏面色惨白的看了穆安歌一眼,她想点头,想起身,却在下一瞬,趴在窗口处哇哇狂吐了起来。
她刚刚就被飞驰的马车甩得想吐了。
但她死死的忍着,咬着牙根忍着。
她想着,要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吐了,那怕是得吐自己一身。
半夏是个爱干净的,想到那种满身脏污的场面,顿时就觉得受不了。
好不容易忍住的呕吐欲望,在确定安全之后,便爆发了出来。
半夏吐得昏天暗地,扒在窗口处,眼泪都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