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老妇人没有忍住十两银子的诱惑,答应了穆安歌的提议,带着穆安歌去她家。
“曾阿婆,我先前听您说您儿子曾经是沈家军的人?”马车上,穆安歌问。
曾阿婆的脸色有瞬间的变化,她连连摆手:“不是,没有的事儿,肯定是夫人方才听错了。”
穆安歌不解道:“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阿婆您为什么要这么抵触提起这事儿呢?”
“不治了,还是不劳烦夫人救治了,夫人您让车夫停车,我自己下车走回去就成。”曾阿婆忽然挣扎着要下车。
穆安歌一把抓住她,免得她摔伤,一边叹了口气。
“阿婆,我知道您是害怕提起沈家军会招惹麻烦,毕竟当初沈家军的统帅被判叛国之罪,确实是很吓人。”
曾阿婆闻言脸色更是发白,目光颤颤的看着穆安歌,整个人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阿婆您别害怕,我相公他外公也曾经是沈家军的一员,当年受到牵连也遭了罪,后来没能熬过来,早早的去了。”
“这些年来,我相公但凡遇到曾经沈家军的人,都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伸手帮衬一把。”
“我也是同他相处得久了,便染上了这样的习惯,方才听您说您儿子是沈家军的,这才想着看能不能帮上您的忙。”
“您要是实在害怕,那我让马车送您回去,给您找大夫给您儿子看病,我不同您去就是了。”
穆安歌一脸真诚的温声细语。
她的言语抚平了曾阿婆的暴躁和惊恐。
看着穆安歌确实没有恶意的干净眸子,曾阿婆渐渐冷静了下来。
“呜呜……”曾阿婆忍不住哭出了声儿。
“太苦了,这些年太苦了。”曾阿婆呜咽着说。
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之中,穆安歌了解到了她和她儿子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曾阿婆是个寡妇,膝下只有曾大力这么一个儿子,曾大力上战场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村子里过日子。
曾大力当了十年的兵,忽然有一天就回来了。
他哑了,人也变得阴郁冷沉,村里大家都说他是逃兵,是怪物,他也从不反驳。
后来传来沈大将军叛国,沈家军被打散重组的消息,村里人便都说他是叛军,还说要报官抓走他。
曾阿婆害怕出事,连夜带着曾大力搬离了村子,迁居到了另外一个村子里。
那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往,所以生活得还算平静。
可是曾大力却病了。
在他们的日子渐渐好过的时候,曾大力病了,先是发热,浑身发软,后来就一直咳嗽,不能干重活。
再后来,他直接无法行动,卧床不起。
给他看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药都没用,只能看着他日渐虚弱。
她一个人操持一个家,又要给曾大力看病,也是心力交瘁。
但周边能看的大夫都看过了,都没有用,想着京城是大地方,大夫肯定也更厉害,她一咬牙,就带着曾大力朝着京城来了。
这一路母子两个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也因为曾大力特地交代过,不要说他曾经在沈家军投过军的事儿,说说了会有杀身之祸,所以她一直不敢说这个事儿。
上次是她带着曾大力求医的时候,曾大力被医馆的东家给认出来了,说他们曾经一起在沈家军投过军,当时两人还好好叙了旧。
后来,他帮着治曾大力的病,给他拿药吃。
曾大力的身体也确实有短暂的好转。
可就在昨天,曾大力的身体突然恶化,她也是没办法了才去医馆求曾大力的战友帮忙。
然后就发生了之前穆安歌撞见的那一幕。
听完曾阿婆的话,穆安歌眯了眼。
她怎么觉得那个东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沈家军她也是知道的,就是沈墨淮的外祖父家。
当年沈墨淮的母妃是宠冠六宫的贵妃,而他的外祖父则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其创建的沈家军更是让敌国闻风丧胆。
那时的沈墨淮,可以说生下来就处在人生巅峰,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可惜后来沈大将军叛国,整个沈家遭受牵连被判流放,永世不得回京,而沈家军中所有沈将军的嫡系被清洗,其他普通士兵则是被打散在各个军队之中。
而后,贵妃寝宫失火,贵妃身死,沈墨淮也因此受到牵连,被剥夺了皇室萧姓,改为沈姓。
穆安歌先前跟曾阿婆说的那些话倒也不全然是假的,沈墨淮他外公可不就是沈家军的人,而且还是最大的那号人物。
想到这儿的时候,穆安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然坐直了身子,眼中涌上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