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辰闻言当即愣在了原地。
他是家中长子,也是和其父穆钧远最像的人,都以儒雅沉稳着称,可是此刻,他的面上却是罕见的没了云淡风轻,充满了复杂和激动。
小妹出嫁多年未归,同在京城,两家也无往来,真应了当初父亲那句话,她若嫁给战王,便和穆家再无瓜葛。
他双手紧握成拳,低声开口:“你没听错,当真是格格?”
格格是穆安歌的小名,取的谐音,穆家人从小到大都这么喊她。
“是,属下确定,属下还反复问了店小二,确定就是大小姐她们。”
穆安辰轻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好,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是。”耿俊华恭敬行礼之后离开。
而穆安辰则是缓了缓,才回到屋中。
“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处理?若有事便去忙,不必非留在家中陪我。”穆钧远见他眉宇间压着心事,便道。
他们虽在假中,但若遇急事,也是要去处理的。
穆安辰抿了抿唇,轻声开口:“父亲,这么多年了,您真的不愿意原谅格格?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吗?”
穆钧远眸色微沉,垂眸喝茶,淡淡道:“不是说好了不提她,怎么又提了?当初不要咱们的是她,怎么说起来又说成是我不要她了?合着这一切都是为父的错了?”
“大哥,之前我就感觉有人窥探咱们,那个人是格格对不对?”一旁的穆安皓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开口问。
不等穆安辰回答,他又道:“格格那丫头素来倔强,因为当初父亲的一句气话,这么多年当真就和家里断了联络,不再往来,她怎么会忽然回来看咱们?是不是她在外受了什么委屈了?”
“格格她一定是受委屈了,否则她不可能会偷偷来看咱们的!”
“听闻战王此番回京带了个女子回府,如珠似宝的宠着爱着,格格那丫头把他当成眼珠子似的放在心上,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儿?她定然是受了委屈,想家,想咱们了。”
“偏偏父亲当初的话重,她顾忌着不敢回家,这才在外头偷偷的看咱们。”
“一定是这样没错。”
穆安皓声音焦急,越说越是笃定,最后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格格,不能叫她被人欺负了去。”
说着,火急火燎的便要往外冲。
“站住,不许去。”穆钧远将手上的茶盏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淡声开口。
他的声音当中并没有明显的喜怒,但话语间的沉肃却成功的让穆安皓停下了脚步。
“父亲这是为什么啊?您当初不是最疼格格了吗?为什么现在明知她受了委屈却不管她?难道当真要为了一句气话和面子,就不要您的宝贝女儿了?”穆安皓生气地回头质问。
“谁跟你说那是气话?”
穆钧远淡淡道:“我素来言出必行,何时食言而肥过?”
“她当初既违反了我的命令非要嫁给战王,那她便不再是我穆家的女儿,她过得如何,也与我穆家再无干系。”
“你们谁也不许去找她,否则我不介意穆家的族谱上再去一名。”
“父亲!”穆安辰和穆安皓同时失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父亲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穆安歌嫁给战王这些年,穆钧远一直严苛下令府中上下不许提及穆安歌,好像他们穆家真的没有这人一样。
他们兄弟以为他在气头上,没敢忤逆。
加上穆安歌和战王刚成亲,战王便离京打仗去了,以她的性子和身份在战王府也不可能会出事吃亏,所以他们倒也还算淡定,只在暗中打听她的消息。
知道穆安歌在王府过得好,便也就没有忤逆穆钧远的命令,明面上去和穆安歌接触,只在暗中远远的偷看她一眼。
本想着等父亲气消了,一切就能够恢复如常,一家人也能重归于好。
却不想如今穆安歌都被欺负了,父亲非但不护着,还以要在族谱上除名来威胁他们,不让他们护着,这简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他们之前的认为都错了?
父亲当初所说不是气话,而是真的不认穆安歌这个女儿了?
但格格原来可是他们穆家的宝贝,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啊!
为何说不认,就不认了?
“记住我说的话,谁也不许去帮她,她自己选的路,自己跪着也要走完。”穆钧远眸色淡淡的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