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皇帝展露出了笑容。
兰贵妃眸色深深地望着沈如是,目光带过元和皇帝,不再多语。
并非她想刁难沈家,只是沈家大厦将倾,已无当年盛景。
她的儿子燕长临,还与沈家三房的沈如玉有婚约,便意味着是板上钉钉的关系。
她在宫武宴上如此刁难,也算是刻意的疏离。
日后沈家若是倒台,不至于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从而不得善终。
“皇上,这些作为子衿人,理应参与到这一战才是。”
沈如是低头垂眸。
岁月如刀,屠夫杀猪。
眼前的男子,已不是当初在京都鲜衣怒马的桀骜少年郎。
这般模样,倒是让元和皇帝心生愉悦。
他自不愿意看到大燕会输给赵维森,便大手一挥,抬着下颌说道:“去吧,让列国使臣,和我大燕百官,看看子衿的风采。”
沈如是再次行礼,恭恭敬敬不曾有半点儿的怠慢。
礼数毕,迈动修长的双腿走至宫武宴的边沿,朝着粗布短打的那些人点了点头。
众人跪地匍匐,遥遥叩拜真龙天子元和皇帝,方才起身, 走进了舞台之地。
赵维森眼神厉色十足,凶猛冷血如山野恶狼,死死地盯着那群不入流的平头百姓。
赵髯冷笑:“大燕子衿,怕是黔驴技穷了,蚍蜉蝼蚁,也敢在耀武扬威了。”
“来一个是残,来两个也是废,无妨。”赵维森嗤了声。
若能多弄废一些大燕人,他自是欣喜。
当初他赵家军死在沈国山手上的将士数之不尽。
他当在今日佳节,以大燕人的血,祭九泉奈何的赵家战士们。
大燕百官,各府权贵的家眷,无不是心情复杂的诧然。
交投接耳间,颇有微词。
陈家女眷陈夏附耳在兄长陈帘的身边,拢着细长的柳叶眉,低声道:
“这子衿,当真是丢我们大燕人的脸,弄些上不得台面的贩夫走卒来,平日也就罢了,这可是鹿台,是宫武宴啊,倒不如让燕京学宫的人助阵帮忙,真不懂沈宁在犟什么,犟得跟头牛似得。”
陈帘眉眼清淡,心绪微深。
“兵行险着,沈宁自休夫后,所行之事,常人便难以理解。过程不重要,穿粗布也好,甲胄也罢,能扛能打,且能扛打到最后才行。世人只看一件事的结果,而这,方才是最重要的。”
陈夏撇撇嘴。
同时。
宫武宴的细节,都以书信的方式,寄给了衡阳宗师。
窗外梅映雪,屋内烛火深。
泛红的灯火之光,映照在李衡阳的脸上。
他望着书信上遒劲之字,眉眼浮现了欣慰之情。
“师父。”
江灵珠便立在其身后问:“阿宁师姐,此战可有胜算?”
李衡阳不言,将书信放在烛火前,目睹其化作了风一吹便散的灰烬。
“有的。”
李衡阳望向窗外,风雪之中可见满街红绸喜庆盼新年,可见高台盛宴有人腥风血雨之中且要立于不败之地。
他顿了顿,沉吟好久,便道:“沈如是晚归,恐怕你师姐,在此之前已然知晓沈如是去做了什么,因而会使出大罗之阵,只等入阵人了。”
江灵珠眸子一亮,火色在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摇曳,似如黎明的破晓之光。
……
宫武宴。
贩夫走卒入场。
大燕的官员、武堂,多是唉声叹气,只是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他们便在这些充满异样的眼神里,走向了武台。
对于这个锦绣繁华,金碧辉煌的王宫来讲,他们本就是此地的异类。
沈宁擦了擦身上的血,提着枪,带着萧初晨、陈欢欢等人来到入口相迎。
“子衿弟子,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长枪插地如定海神针,就连四周的风雪都磅礴激荡了些许,带出女子铿锵沉着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