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邵卿身后的盔甲士兵,就要开口说话替沈宁解围,宋邵卿却是给了一个凌厉的眼神将其拦住。
剿灭叛军,并非易事。
作为主将,更非易事。
人要沉稳,肩要担责。
相比起其他战争,这又像是小打小闹。
若沈宁连小打小闹都接受不了,日后如何统领麒麟军。
以能力服人,才是众望所归,而不是靠与生俱来的“沈”字。
宋邵卿唇部紧紧抿起,看向沈宁的眼神里,忧心更甚。
“不走了。”
又一人直接翻身下马。
这人是大理寺少卿之子甄远,生得魁梧壮实一身肉,实际上见不得半点儿风雨。
权贵子女的武学,多数是花拳绣腿,就算同为二流强者,遇到江湖上的人,那就不出三招,便是死路一条。
甄远一屁股坐在了山野间的石墩上,其他人都纷纷下马。
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哀声叹气的还在继续哀声叹气。
“沈小姐,这……”李轻魁欲言又止。
沈宁把枪放在马背的袋上,自己跃了下去,大步流星的走向了甄远。
甄远正嫌弃嘴里的干粮难吃得要命,不如家中顿顿山珍海味来得香味可口。
沈宁挡住细碎的阳光,阴影覆盖下来时,甄远抬起了眼睛看她。
“好吃吗?”沈宁问。
“不好吃。”甄远如实回。
“那吃完了吗?”
“还没。”甄远说:“沈宁,我们是人,不是牲口……”
“嘭!”
沈宁一脚,直接踹到了甄远的身上,把甄远踹得人仰马翻,直接栽倒在地,摔得脑袋嗡鸣作响,半晌都没能恢复过来。
“沈宁,你干什么?!”君二公子之流齐齐起身。
更有甚者,拔出了兵器。
子衿学生们见此直接拿出锋刃翻身下马,毫不犹豫地对上燕京学生。
萧初晨舔了舔唇,脸上的刀疤让人瘆得慌。
她戏谑地笑道:“要打,就真刀真枪的打,反正我们贱命一条,比不得诸位的贵气,就算死在这定南坡也无所谓。”
陈欢欢握着大刀,面色冷酷凛冽。
比武台上,她怯弱了一次。
但往后余生,只要沈宁一句话,她定会拼了这条命,这把刀!
燕京的学生们,还真不想跟子衿拼命。
两方对峙不相上下,仿若陷入了僵局。
而麒麟军既无沈宁之命,也无校尉宋邵卿之令,都是旁观的状态。
武堂学生打架,他们不能帮任何一方。
有失偏颇的事,不能干的太明显,只能偷偷地干。
这是宋邵卿生而为人悟出来的大道理,并奉若为真言。
甄远咬着牙站起了身。
刚才他无万全准备方才被沈宁偷袭。
他与沈宁都是二流强手,实力难分伯仲才对,如今他聚精会神,全力以赴,恶狠狠地瞪着沈宁,像一匹肿胀的恶狼。
“沈宁,我告诉你,我不是吃素的。”
“可以走了吗?”沈宁问道。
“不走,死也不走。”
“那你……”沈宁幽幽抬眸,嗓音低沉,眸光死寂如深潭的盯着甄远看,“去死好了。”
声线森森,仿若阴司来的淬魂之音。
甄远如被扼喉般。
沈宁横起一脚,一记鞭腿砸在了甄远的侧脑。
内力雄浑,劲道威猛,似有钢铁之力!
这一砸,让甄远口吐鲜血如洒雾,眼睛猛地紧缩,充满了不可置信。
沈宁不过一个二流而已,怎么会有这样强的劲道?
“吃完了吗?”沈宁再问。
可还不等甄远开口说话,沈宁直接攥着甄远的头发往树干上撞。
同时,右侧膝盖高高地顶起,宛若巨石,猛然砸在了甄远的腹部。
“噗嗤——”
甄远又吐出了一口血液。
沈宁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还能走吗?”
“能……能能……能走。”甄远浑身发颤,语无伦次地说。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沈宁真的会杀死他。
沈宁侧眸看向君光耀、李长月之流,“你们呢?是留在这里,还是继续赶路?我这人,诸位应当知晓,是很好说话的,诸位从心便可。”
很好说话?
一众燕京学宫们面面相觑。
他们瞅了瞅微微一笑的沈宁,又瞅了瞅捂着脖子吐血不止的甄远,陷入了很长的沉默。
良久,都默默地上了马,不敢再有过多的抱怨,否则的话必然是下一个甄远。
只是他们没想到,沈宁会这般嚣张狂妄,又非比武台上,竟敢出手伤人。
沈宁等学生们都上了马背,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不疾不徐地缓声开口:
“我知道,北幽距离上京六百里地,光是赶路,就需要马不停歇的整整五天,就算歇息,也没有太多的时间。”
“但叛军之事可大可小,若任由叛军发展下去,我大燕危矣,到时内忧外患,若战火延绵到了上京,可还有我与诸位的安生日子?”
“年关将至,难道诸位都不想在年前回京?”
听到这里,有耷拉着脑袋的燕京学生扬起了头,“我想在年前回家,我从小到大都在上京,从未在外地过过年。”
“我也是。”
“年前回家!”
越来越多的人振作了起来。
“是不是很苦,很累,很疼?但这才五十里路。”
沈宁问道:“但你们的人生,又有多少里路?五百里,五千里,还是五万里?难道你们只想止步眼前的五十里路?你们费尽心思的修武,就是为了混吃等死?你们跟着我去北幽,难道是为了跟叛军谈笑风生,坐下来喝酒饮茶谈古聊今?”
“我子衿的学生们,家世虽不如你们,但若论坚毅,你们比得上他们吗?”
燕京学生们的脑袋,又低垂了下去。
就连君光耀,都有些不自在。
确实如沈宁所说,子衿武堂的学生们,一个喊累的都没。
“宋校尉,沈小姐有老战神之风啊。”先前想要出手的人由衷叹道。
“什么沈小姐,她是沈主将!”
“说得对,是沈主将。”
……
众人都已陆陆续续上马,唯独沈宁还站着。
她弯下身,把地上还没吃过的干粮捡起来,在身上擦了擦干粮,就塞进了自己的粮食贷里。
宋邵卿见状,眼神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