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沈宁?
两大武堂的学生,乃至于麒麟军第三十九军的士兵们都怔愣住了。
那金銮大殿,可是只有帝王与文武百官,以及被钦点的人才能踏足的大燕圣地啊。
沈宁并无任何的官职在手,又无功勋傍身,凭什么去?
这是燕京学宫的学生们大多数心里的想法。
比起家世地位,他们就算部分人比沈宁差,那又如何?
她们多数还是未嫁的女儿呢……
宋邵卿许是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负手而立,神色冷淡,便道:
“圣上钦点沈小姐去金銮殿,由老战神和沈大公子亲自陪同,若诸位有意见的话,不妨告诉宋某,宋某他日面见吾皇的时候,也能帮诸位带个话。诸位,意下如何呢?”
听得此话,这些人心中大惊,开玩笑,谁还敢对宫里的那位有意见。
岂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于是,都夹着尾巴杵在那里。
继续喊口号不是,走也不是,颇为尴尬。
他们在宋邵卿的眼里都是孩子。
宋邵卿对他们倒没什么偏见,为将者不拘小节,有容人之心,但也有自己的脾性。
事关沈家,沈小姐,宋邵卿和无数麒麟军士兵们的原则都不会发生改变。
大燕,只有一个沈家。
也只有一个沈宁。
老战神年纪大了,不如当年意气风发,因而,他们这些人就想代老战神一同守着沈家。
……
金銮殿上,顾景南时不时地往外看,眉头紧紧地蹙起。
沈宁来时,文武百官都侧目看了过去,只看到那身影纤纤的女子从逆光里面走进来。
普通之流,来到这雄伟恢弘,龙威大盛的金銮殿,怕是腿都要软了。
而她,眉目淡淡一如既往,端的是波澜不惊的从容。
“老臣携儿女来殿,拜见吾皇,吾皇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千岁,是有讲究的。
在雪女城和武帝国声名鹊起前,列国的皇帝都是万岁。
从那之后,只有雪女城主和武帝国皇,才能当得起万岁。
其余列国诸帝,只能是千岁之尊
而更小一点儿的国家,直接成为雪女城和武帝国的部落了。
这也是列国修武的根本原因之一。
修武便能民富国强,诚修兵力才能让大燕有立足之地!
沈宁站在中间,匍匐屈膝下来行跪拜大礼。
沈家虽是武将世家,但世家之女,从小耳濡目染的熏陶,该会的礼仪是少不得。
不用刻意去教导,就刻在了骨子里,更何况她幼年时不知进宫了多少回。
元和皇帝直接从金碧辉煌的龙首宝座之上走了下去,一双手抖了抖袖子,而后搀住沈国山的双肩,将沈国山扶了起来,“沈老,你是大燕的战神,唯一的战神,先皇和朕不是都说过,你在皇家,不必行如此大礼。”
“君臣有别,君是君,臣是臣,沈家世代辅佐大燕皇室,岂能越了规矩?”
沈国山道:“先皇与圣上青睐于老臣,老臣才是大燕的战神,若无圣上的龙威,老臣又当得起什么战神。沈家虽是武将起家,但最重礼节。君臣相见,宛如天与地,皇上要老臣对大燕的天不行礼,这岂不是让老臣痛心?”
他是个忠臣。
是个功高震主的武将。
却也是个最守礼数和本分的……将军。
自从沈国山把兵权陆续交出去后,来金銮殿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
“大燕有沈老这样的将军,是大燕之福啊。”
元和皇帝听其肺腑之言,感动到热泪盈眶,看见沈国山满头灰白的发,转身拭去了眼尾的泪痕。
文武百官,俱感动于这明君忠臣的一幕,越是年轻的官员,感慨越深。
沈宁和沈惊风都还跪在地上,两人跪得笔直,神情平静到如无风无雨的海面。
“你们这两孩子,也是耿直,朕没叫你们起来,就打算这么一直跪着吗?”元和皇帝笑道。
沈惊风依旧跪地作揖道: “皇上一刻不叫,臣自是一刻不起,一日不叫,就一日不起。”
“若……一直不叫呢?”元和皇帝问。
“那便,长跪不起。”
元和皇帝大笑出声,用手拍了拍沈国山的肩膀,“沈老啊,不愧是沈家长子,随你。”
“你就是阿宁吧,上回见你,还是在祁历年的宫武宴上,你作为燕京学宫的榜首学生,好是风光,那破云枪的风采,朕至今都还记得。”元和皇帝道:“你兄长有长跪不起论,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沈宁已然站起。
她抬起眼眸直视元和皇帝泛着红的眼睛。
元和皇帝也在看她。
半会儿,都没个动静。
金銮殿的画面好似定格,时间仿佛停留,文武百官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
周老丞相双手拢袖,狐疑地看了看沈宁,脸上的表情好是精彩。
这沈宁莫非要在金銮殿上显露出她的一身反骨。
沈宁此人,连大宗师都敢指着鼻子骂……
周老丞相想了想沈宁骂元和皇帝的场景,顿时打了个激灵,不寒而栗。
顾景南睫翼之下的眼睛,抹开了一丝冰冷。
就在众官员胡思乱想之际,沈宁直接再次行了个端端正正的跪拜大礼。
而后,方才徐徐道来:
“能够拜见吾皇,是臣女的百世修来的福气,是臣女三生有幸,莫说金銮殿上,平日在家中,臣女在旭日东升之时,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跪拜之礼,只因圣上是臣女最为崇拜的九五之尊!”
她拔高了声,嗓音格外的嘹亮,似有回响般。
喊得一些老臣脑瓜子嗡嗡的。
周老丞相目瞪口呆。
他是没想到,这沈宁平日里刚正不阿的,这会儿竟跟个小狐狸似得。
拍起马屁来,那也是不含糊啊。
那谄媚狗腿之态,让他这等老狐狸都叹为观止,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沈宁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臣女还有个小小的请求,恳请圣上允之。”
“哈哈哈,说来听听。”
元和对这位沈宁,来了浓厚的兴趣。
传言,她脑子不好,与父母决裂,要死要活的去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