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上京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第三十九麒麟军驻京营地,大门展开,一眼望去是极为宽敞的露天之地。
来来往往都是身穿盔甲的士兵,腰间挎剑,整齐有序,坚决而又冷硬。
燕京学宫的学生们来的最快。
学生们穿着燕京学宫的统一服饰,拿着气势威武的兵器,足足有上千之多。
领队者,是一名约莫十七八的少女,背着一把皓月弓,飒爽英姿一看便是武将世家之女。
“琼姐姐,这次跟我们共同执行任务的是沈宁。”李长月凑到领队身边,小声的叨叨。
陈琼,现麒麟军统领陈禄章的女儿,其爷爷是正一品大将,是大燕的百年世家。
祖上跟着沈家推翻前朝暴政,辅佐大燕新帝,从而名震四方,鹊起于列国之中。
听到沈宁的名字,陈琼皱了皱眉,神色冷淡,薄唇紧抿,久久不发一言。
她曾把沈宁当成对手,可惜沈宁在巅峰时期废了右手,不配成为她的对手。
不过,她还是很欣赏沈宁面对大宗师时的英勇无畏,以及三杯烈酒敬麒麟的铿锵之词。
“嗯。”陈琼浅声道。
“她来了。”李长月说。
随后燕京学宫的学生们朝大门看去,就见到子衿武堂的三百多位学生前来。
君二公子在人群之中笑着说:“这次前往北幽,两大武堂之中,定是以我燕京学宫为首要,他子衿来辅佐。”
辅佐说的好听,说白了就是供人差遣的命。
沈宁淡淡地看了眼燕京学宫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老熟人了。
“沈小姐。”陈琼漠然拱手。
沈宁轻点螓首,抱了抱拳,“陈小姐。”
就在这时,麒麟军第三十九军的部分士兵们踏步而来。
李长月、君二公子等人眼前一亮。
陈琼父亲是整个麒麟军的统领呢。
麒麟军又曾归于沈家麾下。
如今对陈琼当然得是恭恭敬敬的。
“麒麟军第三十九军校尉宋绍卿,见过沈小姐。”宋邵卿半握拳拍拍胸脯而后弯腰抱拳。
身后的士兵们皆跟着行同样的礼。
陈琼半眯起了黝黑的眸子。
“我乃子衿学生,在这里,诸位算是我的前辈,不该行此礼数。”沈宁回礼道。
宋邵卿紧接着道:“昨日沈小姐生辰,面临大宗师赵宗辉临危不惧,三十九军士兵俱闻之钦佩,并感叹虎父无犬女,得闻今日能与沈小姐共同去平北幽之乱,实乃三生有幸。”
若说麒麟军都有反骨的话,那三十九军,就是反骨中的反骨。
他们对陈家陈禄章的态度,是最差的,也是最显而易见的。
若说过去,他们对沈宁有几分偏见,但昨日沈宁的那一番话,麒麟军都心知肚明。
沈宁是在为他们思虑。
“宋校尉,我只会些纸上谈兵的功夫,北幽之行,还得仰仗宋校尉和陈小姐。”
该给的面子,沈宁还是会给的。
她只盼望陈家对麒麟军好些。
麒麟军之主是谁都不要紧,只要那个人,是对大燕有利,对江山社稷有功,对黎明百姓有心者,姓不姓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在沈宁的暗示下,原先不想理会的宋邵卿,还是多看了眼陈琼,“陈小姐作为燕京学宫的领队之人,想必是极为出色的,有陈小姐在,宋某也会放心许多。”
一听便是表面上的寒暄,话语里少不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疏离。
沈宁却是不由多想。
麒麟军跟着陈家有三年之久了。
若陈家真心待之,何至于这般冷淡?
若陈家刁难刻苦,又怎对得起征战四方的麒麟军?
沈宁多留了个心眼。
“我们毕竟都还是学生,没什么实战经验,说到底还是得仰仗宋校尉。”陈琼面色不变地道。
宋校尉礼貌性应了声,然后便开始讲解了北幽叛军。
“北幽一带,民生富庶,既有优秀的农户,也有不少的商贾。但近日来,才得到消息,北幽一代有前朝大夏国的皇家一脉,在两年前去了北幽一带,私下铸造兵器不说,还鼓动人心,私设兵营。狼子野心,是昭然若揭。”
“诸位,北幽乃危险之地,此去北幽,诸位当护好己身。”
“……”
宋邵卿又说了许多北幽的相关之事,且操练了下两大武堂的学生,捎带一下他们的默契度。
沈宁听着宋邵卿所说,薄唇紧紧地抿起。
前朝都倒了多少年,为何会在最近生出叛军之事?
而且还是近两年的时间……
沈宁敛起思绪,正欲带子衿的学生们回去。
“沈小姐,且慢——”
陈琼的一声且慢,喊住了沈宁一行人。
沈宁侧眸看她。
“两大武堂并行北幽,合二为一,融为一体,自不可有二心。按照以往的惯例,都是以燕京学宫为先,想必沈小姐和来自子衿的诸位不会介意吧?”陈琼平淡地道。
施施然,就添了几分威压。
她薄凉的眸子,就那样的看着沈宁。
燕京学宫来的,是最次的学生们,当然不包括陈琼。
但子衿不同,天地玄黄四阁,大部分的学生们都来了。
还来了一个一流强者。
是的。
子衿天武阁,只有三个一流强者,屈指可数。
“陈小姐你也说了,是按照以往的惯例,以往我子衿从未参与过此等任务,因而,过往不成文的惯例,在子衿这里行不通。而在大燕国,东西物件需要明码标价,律法得明明白白的写,不成文的规定,终究也是不成文,不成文用坊间的话来说就是不作数。陈小姐,我说的对吗?”
沈宁情愿子衿武堂单独作战,也绝不会把掌控权交给陈琼。
有些礼数面子可以给。
但有些原则是不能让步的。
只因让了一步,就得让千万步,直到无路可逃。
她既作为子衿领队,就得对子衿学生负责到底。
“难道沈小姐要燕京学宫,给子衿做小?”陈琼反问。
“未尝不可。”沈宁浅笑一声。
这淡淡的话语声,连带着子衿的学生们都被惊住了。
作为末流的武堂学生,他们和燕京学宫是云泥之别,岂敢肖想凌驾于燕京学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