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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慧没想到和她交好的夜靖西,会为了沈宁用书卷砸她。

“夜靖西,你发什么疯,我有说错什么吗?”柳慧倔强地反问。

“你先前还一口一个弃妇的喊着,如今偏偏提男女之事,柳慧,你就算居心叵测,也别太明显了吧?”夜靖西不想欠沈宁的人情,为沈宁出气,就当是归还方才的人情了。

“你,柳慧,过来——”

燕云澈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激烈的争辩。

末了。

柳慧心下一喜,得意的看了看夜靖西,扭着腰做作的走到燕云澈的面前。

她软声说:“王爷,需要我做什么吗?”

“本王需要你——去——死。”

“嘭!”

燕云澈阴翳狠戾的说罢,高抬起修长的腿,一脚踹在柳慧的腹部,把柳慧踹的宛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柳慧砸碎了几张青檀桌,趴在一地狼藉之中,摔得脏腑仿佛都要裂开般。

她用发麻的手撑着地抬头看向了燕云澈,才燃起的爱慕之火,瞬间就被冰冷的现实熄灭。

“十七。”

“属下在。”

“拖出去,乱棍打死。”

燕云澈慢条斯理的整着袖口,说话时,眼梢的红,愈发的明显。

“不——”柳慧竭力的瞪大了盛满惊恐之色的眼睛,浑身都在发颤。

“王爷,要不要知会武堂一声?”十七问道。

“打死个人而已,不必。”燕云澈眉梢轻挑起,目光阴沉的注视着柳慧。

而被燕云澈盯上的柳慧,好似在与死神。

她终于明白。

北渊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竟在前一刻,还妄想嫁给这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十七难过的看了眼燕云澈。

男人冰凉的指尖,在不受控制的颤动。

跟在北渊王身边多年的他,当然清楚王爷的“病”。

每次犯病之时,都会有人被折磨而死。

直到望月楼建起来后,王爷的病也好了很多,最近更像是个正常人。

他恨死了眼前的柳慧。因为他不在乎陌生人的死活,只在乎王爷!

“属下领命。”十七办起正事来绝不马虎,冷着脸粗鲁的提着柳慧往外走。

柳慧一路挣扎,慌乱之中,抓住了沈宁的衣角。

“沈小姐,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柳慧眼中含泪,惊惶地喊道。

沈宁是她现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柳慧泪水流下,凄声喊:“沈小姐,你帮我求求王爷,让他放我一命,我柳慧为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都心甘情愿。”

沈宁面色淡漠如水,心下思量权衡。事情的起因是柳慧针对她,若闹到了死人的地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元和皇帝若注意了此事,沈家的处境就更难了。

而且,依大燕律法柳慧罪不至死,若因此而死,且不说燕云澈是否受罚,坊间对燕云澈的诋毁只怕会变本加厉。

总而言之,她想讨账收拾柳慧有很多种办法。

但绝不能是这种会带来麻烦和祸患的死法。

“王爷。”她看着北渊王的眼睛缓缓出声。

还没说出接下来的话,燕云澈便拂袖道:“罢了,你的血还不配弄脏王府的棍子。”

十七把柳慧丢到了一边,似觉得晦气,对着手哈了口气再搓一搓。

燕云澈转身走出了黄武阁,沈宁看着他颀长的身影,一步一步被阁外的逆光吞噬掉。

方才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燕云澈的眼神像濒临死亡的野兽,咆哮着,怒吼着,撕咬着,却也在祈求着。

祈求,活下来的渺然希望……

“沈小姐。”夜靖西、刀疤女子、魁梧壮汉,还有那个叫王二狗的,都到了沈宁的面前。

沈宁问:“有事?”

几人抱拳弯腰。

夜靖西说:“对不起,先前的事,是我们做的不对。”

“都过去了。”沈宁继续翻书。

夜靖西也不想打扰到沈宁的心情,便悄悄然的退下。

傍晚,几人相邀喝酒,夜靖西猛灌了一口酒,用力的擦了擦嘴,红着眼睛说:“我觉得,陈欢欢看不起我们,是对的,我也看不起我们。”

“可不是吗?”刀疤女仰头痛饮,“我们敢戏弄沈宁,却在北渊王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魁梧壮汉没心没肺的嘿嘿喝酒嘿嘿笑,“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二五六七八。”

王二狗小声的叨叨,“我觉得,沈小姐挺好,柳慧那么对她,她都保下了柳慧的命。”

“……”

几人提着廉价的酒,摇摇晃晃回住所的时候,路过了黄武阁。

黄武阁里,还点燃着一盏烛火灯。

沈宁就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书。

看了一会儿,就会拿破云枪出来练。

“都这么晚了,沈小姐还在看书练枪吗?”刀疤女眉头皱紧。

王二狗说:“我记得,沈小姐和陈欢欢每日都是最早来的,但具体多早,我不知道。”

夜靖西:“来的最早,走的最晚,身为世家女,吃得苦中苦,我们却饮酒消愁,荒度时光,还要 笑她曾经的遇人不淑。”

话音落下,他自嘲的笑了笑,“陈欢欢说的对,活该她看不起我们,走了。”

少年摆了摆手,走进夜色深处。

王二狗问:“去哪里,等等我。”

“醒酒睡觉,争取明日比她来得更早。”

刀疤女多看了沈宁几眼,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

上京城,望月楼。

月上柳梢,星辰似海。

燕云澈提着酒坐在窗台,远远地望向了将军府的练武场。

像从前那样,还有一个人在练枪。

只不过,换了个人了。

她不叫沈宁,她叫蓝连枝。

“啪嗒”一声,燕云澈把窗户关上,满脸的不忿郁色,在沉怒狂躁的边缘。

“王爷。”十七快步而至。

“把这窗户用钉子封死,不要让本王看见它再打开。”

“是,是,属下这就来封死。”

十七封窗之际,透过缝隙看到了月下练枪的一道身影。

蓝连枝收枪落地,笑望着走过来的顾蓉,顾蓉给她带了很多糕点和水壶。

这几日,顾景南总是去衡阳宗师和江灵珠的那里。

顾蓉,是她在顾家,仅剩的温暖了。

“连枝,来歇歇,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吃饱怎么能行呢?”

“谢谢娘。”

“连枝啊,娘跟你说一句心里话,女孩子家的,别总是舞刀弄枪的,这种事交给景南来就好了,你接下来,就想着过安心日子,和景南赶紧生个大胖小子。”

蓝连枝的脸色陡然一变,甜腻的糕点瞬间就食之无味,如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