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你回来了?”
纳兰晴欢天喜地的走到沈宁面前,亲昵的去拉沈宁的手,沈宁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见此,纳兰晴的神色微微僵住,旋即又眉开眼笑,热情地说:“刚听下人说了,你摘得了子衿武堂的榜首,当真是我沈家的大喜,你真为沈家长脸,嫂子当与你好好庆祝一下。”
沈宁黝黑如墨的眸子,比料峭的江水还要冷,淡淡的扫过如笑面虎般的纳兰晴。
她无心与长兄沈惊风争夺什么,偏偏纳兰晴看她这般不顺眼。
三言两语,看似与她关系匪浅,也在为她说话,却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沦为了
众矢之的。
“嗤——”沈如玉小手掩嘴,嘲笑出声,“为沈家长脸?纳兰嫂子,你纵疼她,也不至于疼到眼盲心瞎啊,我与家中几个兄长,皆在燕京学宫,都不敢说为沈家长脸,这子衿武堂都是些乡野之人,正经世家的子女,谁去子衿武堂啊?”
纳兰晴颇为尴尬,表情也有些不自在,还与沈宁低声说:“你别往心里去,如玉心直口快,并非有意奚落于你。”‘
沈宁眉梢不可遏制的抖动了下,饶有兴味的望着别有心思的纳兰晴。
那侧,另一个年长些的堂兄沈从武冷笑道:“从顾景南回朝以来的这半个月里,上京城内的街头巷尾,从贩夫走卒,到风尘之女和戏子,哪个不在嘲笑我沈家有个倒贴都没人要的弃妇?纳兰晴弟妹,这就是你说的给沈家长脸?我想问,沈家百年将门,德高望重,受人敬仰,何时这般丢脸过?啊?”
沈从武,沈家大伯的长孙。
大伯这一脉,一向对沈国山有怨气。
燕京世家俱是世袭制,而多是长子长孙承袭。
按理来说,沈家大伯这一脉,该是沈府的当家之人。
奈何沈国山年轻的时候太过于英雄优秀,甚至与先皇私下情同手足,而沈家大伯资质平庸,便让沈国山当了家。
“从武堂哥说得对。”沈如玉的妹妹,才十岁出头,叉着腰哼哧了两声,满脸不悦地道:“我这几日出去游玩的时候,她们都嘲讽我呢,还说我以后说不定就是第二个沈宁。我才不是,我既不会休夫,也不会成为弃妇,更不会与人私奔。”
说到最后,沈如花一脸的骄傲,其父亲沈国海也哈哈笑了两声。
沈如玉挑眉,“十岁孩童都知晓的道理,只怕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得明白了。”
沈青衫想为阿姐打抱不平,却被沈国山横了眼,同时被郑蔷薇给拉住。
沈宁如今不比当年的风华,想要在沈家立足,绝非父母撑腰就行,得自己面对这些风浪。
更何况,沈家的风浪都属于小风浪,若连这些都面对不了,往后谈何面对那些更加难听不堪的流言蜚语。
府外的声音,方才如刀似剑般要人性命,致人死地。
沈如花睁着大大的眼睛,抓住沈如玉的笑,仰着头往上看,笑着说:“爹爹一直教导我与如玉阿姐,女子洁身自爱尤为重要,诸位叔伯放心,如花绝对不会给沈家丢脸。”
众人欣慰于沈如花的懂事,而厌烦不懂事的留在娘家的沈宁。
沈如玉:“阿宁姐,你莫要心灰,等我嫁给了九皇子,成为了皇子妃,定会给你留意较好的夫婿。”
“如玉阿姐可真好心。”沈如花奶声奶气地说。
沈如玉:“花花,都是一家人,莫要太刻薄了。”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嘲讽和不屑发挥到了极致。
“说够了吗?”
沈宁淡漠的看向他们。
这凛冽如冰的声线,叫沈如玉二人怔住。
“若是说够了,便好好祝祷先辈,若是没说够,就滚出宗祠连说几个昼夜都没人会管。”
沈宁冷睨沈如玉,“如玉阿妹尚未嫁人,就一口一个夫婿,一口一个皇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妹如狼似虎呢,至于我的婚事,就不劳烦如玉阿妹费心了,毕竟我且不如阿妹这般如饥似渴。”
说到最后,风轻云淡的一笑,字里行间的锐利,却把沈如玉给气得面红耳赤,抬手指着沈宁,恼羞成怒的喝道:“你说谁如狼似虎,如饥似渴?”
“是啊。”沈国海搓着手阴阳怪气地道:“有些人啊,见到男人就私定终生,三年不归家,恬不知耻的回来后还不知悔改,也不知躲在房中闭门思过,竟还敢让人滚出宗祠,看来这沈家是由你沈宁当家了是吧?”
“嘭!”
沈国山的手掌朝案牍上一拍,刹那震耳发聩,叫满宗祠的人不敢开口说话。
“滚出去。”沈国山抬臂一指,双眼虽已苍老灰浊却显雷霆之威,“孩子们尚不足二十,最小的甚至还未及笄,她们拌拌嘴是常有之事,也实属正常,你一个半只脚踩在棺材板的长辈,不言传身教去上行下效,反而丢了长辈的身份惹人耻笑,沈国海,我看来时你忘带了脑子,还不回去捡捡你的脑子并且好好思过,别在孩子们面前丢人现眼了。”
沈国海从小就怕这位二哥,不由咽了咽口水,却是心有不甘的嘀咕了一句,“你让我思过我就思过?”
他都要当皇子丈人,即将攀附天家,岂能如此的丢脸?
“就凭这个府里的当家之人是沈国山而非沈国海,莫说让你思过,我就算当着儿孙的面打断你的双腿,你也得给我憋着,懂吗?”沈国山怒道。
怒喝之声,宛如洪钟。
那可是上过战场斩杀过无数敌军,一生戎马的老将军。
真欲动怒,其威严气势,非小辈能够承受的。
就连那沈从武,也不敢直面沈国山的怒意。
沈国山一日不死,就一日是沈府的顶梁柱。
“沈国海,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为兄来‘请’你啊?”沈国山沉声道。
“出去便出去。”
沈国海恼羞之下甩袖就离开宗祠了。
沈如玉两姐妹互相对视一眼,也想跟着父亲离开。
“站住。”
沈青衫将她们拦住,咧开嘴露出小虎牙,灿烂的笑:“家父有允许你们二位擅自离开宗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