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做的这道菜,和我妈当年做的,味道真的太像了!”许国严抬眸满眼泪痕的看着姥姥“谢谢您,谢谢您让我又感受到了妈妈的味道……”许国严双手合十,举到嘴边,指尖点在额头上,不停的点头作揖,谢谢姥姥。
姥姥立马握住许国严的手,泪滴顺着眼角流出“傻孩子,不过就是一盘凉拌菜,不用这么谢!”
许国严肩头在颤抖,摇着头,已经泣不成声,但还是不停的作揖。
姥姥用力的扶住许国严的肩膀,拍拍他的背“孩子,孩子!不用再谢了。听着,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就有你的凉拌菜!你还想吃你妈妈生前做过的哪道菜,你描述出来,只要我会做,我就都做给你吃!啊!”
许国严看着姥姥,哭得更凶了。
“谢,谢……谢谢……”
姥姥抱着许国严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像是一个妈妈轻轻安抚宝宝一般,轻拍着他的背“哭吧!孩子!想哭就哭吧!这里现在没人来。”
中秋之夜,原本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阖家欢乐的日子。
姥姥的一盘凉拌菜,却让许国严想起了已故的母亲,原本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思念,而提前离席,却没想到,得到了亲家姥姥的关爱。一下子解了思母之忧,许国严心里最深处的空缺,似乎又被填满了。
就像是今晚的月亮,白天还差一丢丢没有圆,到了晚上,却圆的没有一丝空缺,并且亮的人心敞亮。
苏家。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去,月光照射进大厅内,充斥着整个大厅的光亮。
朝月琴哭够了,喊累了,摔坐到地上,整个人颓废的有气无力。
佣人们全都躲在外面,谁也不敢贸然进来,也不敢开灯,生怕被殃及无辜。
地面上满是被砸坏的玻璃碎片,九层塔的蛋糕,也被拍在地上,奶油喷洒一地。还有些许的奶油,沾到了朝月琴的衣服上,手上,甚至是头发上,脸上。
但她都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低着头,曲着背的坐着。
萧宇缓步上前,拿出一直备在口袋里的手帕。
“夫人,夜深了,该歇歇了。”萧宇将手中的手帕,弯腰递到朝月琴的面前。
“歇?……歇对于我来说,有何意义?”朝月琴并没有接过萧宇递过来的手帕,双手无力的瘫在身体两侧,声音嘶哑的喃喃着。
萧宇改弯腰成单膝跪地,手里拿着手帕一下一下的擦拭着朝月琴头发上奶油,擦完头发,又开始擦脸上的,手上的。衣服上的最多,但萧宇并没有帮其清理。
朝月琴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任由萧宇帮自己清理。
“事情……并没有这么糟。”萧宇低沉的嗓音缓缓开口。
朝月琴动了动眼珠,随即缓慢的将头转向萧宇,有些艰难的抬起眼皮看向他。
萧宇对上朝月琴颓废的目光,眼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之色,稍纵即逝。
“你的意思是……我原本应该再遭点儿?”
萧宇微微皱眉,却是所答非所问的喃喃一句“这张脸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的憔悴……
朝月琴皱眉“那我的脸应该是怎样的?……我还能怎样?!”后半句话,似乎是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低吼出来,亦或是被气的!
“温柔的……阳光的……善良的……”萧宇似乎是在自语,但又能让对方清清楚楚的听到。
“温柔?阳光?善良?呵……”朝月琴流下眼泪,笑着重复着萧宇的话“我早就不是那样的我了……再也不是了 ……”
“夫人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自然不再是小姑娘。”萧宇的语调在一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似乎是清醒了过来。
“为人妻?为人母?”朝月琴委屈的哭了出来“可他们都不要我了……我的丈夫从来没有真正的要过我,现在就连我辛苦养大的女儿也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萧宇丢掉擦过奶油的手帕,抬手用拇指指腹擦去朝月琴眼角的泪滴“夫人,还有我…”
朝月琴哭的很伤心,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死透了的苛敏,又哪里不如那个穷酸的王家人!”朝月琴双手用力拽着萧宇的衣服。
萧宇看着朝月琴的神情有一闪而过的复杂,很快又被掩饰下去,依旧冷漠“夫人,请冷静。”
朝月琴竟真的听了萧宇的话,瞬间安静了下来。
“事情真的没有这么糟。”萧宇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朝月琴拽着自己衣服的手给拽了下去,放在朝月琴自己的腿边,然后扶了扶被朝月琴弄皱的衣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朝月琴压根没有发现萧宇的小动作和小情绪,全部思绪都在萧宇的话上“没这么遭?”
“是,至少…我们知道了大小姐在先生心里的位置。还有王家,也是很看重大小姐的。”
朝月琴眼眸一转,似乎听出萧宇话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利用雪儿去报复王家?”
“越是被信任的人伤害,就越是痛苦。”
“听着是很解恨!”朝月琴又有了眸光,但转瞬就垮了下来“可…雪儿怎么办?她那么喜欢王家人,王家人要是恨了她,她会很伤心的……”
难得!朝月琴在这个时候还能在乎苏雪的立场。
萧宇眼眸微动,似乎从朝月琴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是他不想承认的东西。
“大小姐能与王家交好,无非就是图个新鲜。这几年,您虽一直没有干预大小姐与他们交往,可也没有真正的支持。这孩子都会有个叛逆期,过了叛逆期,也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适合自己要的东西。”萧宇一如既往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话语里全都是道理“更何况,也不会让大小姐直白的做这个恶人,去得罪王家人。”
“那…怎么做?”
“夫人,具体的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不过既然现在大小姐与王家交好,那就让大小姐与王家人再好些,好到难舍难分的时候,再遭背叛,才是最致命的!”萧宇面无表情的说着最狠的话。
“真的…不会让雪儿为难吗?”
“时间长了,大小姐自然也就把王家人忘了个干净。”
“好,宇哥,我听你的。”
“夫人,天色不早了,去休息吧!”
“好…”
萧宇搀扶起朝月琴,坐在地上的时间有点久,朝月琴的腿有些麻,起身的时候又跌回去两次才能完全站起来。
光着脚,即使重力全部压在萧宇的身上,朝月琴走的依旧有些艰难。
萧宇的背部挺直,全力搀扶着朝月琴,却又不露声色的保持着距离。
……
相比苏家的冷清,王家就比较热闹了。
赏月,弹奏,美食,家人,所有的美好,仿佛都聚在了王家这一方不大的阳台上。
苏雪一扫所有阴霾,还真的弹奏了一曲古筝小曲。
坐在古筝前的苏雪,文静优雅,与身上这身王奕替她准备的裙子竟意外的搭配。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只是在苏雪弹奏的时候,苏泽岂得了老婆大人的命令,死死地将王奕的手锁住,以免这小子偷吃苏雪的月饼与蛋糕。
王奕委屈巴巴的看着苏泽岂。
苏泽岂瞥了一眼王奕“别这么看着我啊,这可是你姐下的命令,卖惨也没用!”
果然,在姐姐面前,姐夫教的卖惨,也不好使了。
王奕撇撇嘴,默默的低下头。
苏泽岂看了一眼这副惨兮兮的小舅子,心下一软,干脆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唉,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能吃啊!还专挑苏雪的吃!”
王奕抬头贼嘻嘻,咧嘴一笑。
苏泽岂眉头一挑,静静的看着王奕表演。
谁知!王奕的目的不在表演,而是桌子上的那块苏雪很喜欢吃的巧克力月饼!趁苏泽岂不备,瞄准了目标,伸长了脖子,直接张大嘴巴,吧唧就是一口,一个鲜亮亮,香喷喷的月饼,就这么被王奕一口给吞了!一块月饼,撑的他两边的腮帮子都鼓鼓的!
饶是苏泽岂再沉稳的性子,此刻也绷不住了!
他,他就,这么给一口吞了?
王奕一边吧唧吧唧的咀嚼着,一边对着苏泽岂委屈的道“姐夫,你是过来人,怎么能不知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句话的真实性!我消化快!”
“我看你是吃的快!”苏泽岂也不再抓着王奕的手了,有些爱莫能助的架势“待会儿你自求多福吧!”
小舅子,不是姐夫不帮你,实在是你太作死了!…
不过,王奕的惩罚并没有到来,不是王雅放过了这小子,而是苏雪压根没让王雅知道,只说月饼是自己吃的。
吃了姥姥做的凉拌菜,还得到妈妈般安慰的许国严,面带微笑的上了二楼,手里还抱着姥姥给他留的那份凉拌菜,不是他吃不完,而是不舍得吃。他牢牢的抱在怀里,生怕苏伦抢去丁点。
姥姥和姥爷上了年纪,原本每天这个时候已经要休息了,但因为是过节,也来到了二楼,和大家一起赏月。
大家坐在一起,玩着,吃着,喝着。
苏泽岂牵着王雅的手,走到刚刚苏雪弹奏古筝的位置,扶着王雅坐下。自己则是拿出不知一直藏在哪里的小提琴。
今晚阳台上都是按照王雅那个梦境布置的,小提琴这种穿帮的物件,就只能先藏起来。
没办法,谁让无所不能的苏泽岂真的不会弹奏古筝呢!
苏泽岂将小提琴放在肩上,对着大家说道“今天是中秋佳节,我们三口,来给大家表演一首温馨歌曲,感谢父母对我们的养育和栽培之恩。无论我们的身份升级为父母,还是我们的年纪长到了多少岁,我们都永远是长辈们的好宝宝。…”
苏泽岂站着,王雅坐在他的身边,肚子里是他们的宝宝,夫妻二人对视一笑,背对着圆圆的月亮,好不和谐的画面。
苏泽岂拉响小提琴,王雅紧跟节奏的唱起歌来。
小提琴演奏的是中国风的调调,听不出是哪首歌,但却十分好听。王雅唱出来的歌词也不是熟悉的歌词。很明显,这首歌是夫妻俩原创出来的新歌。
歌曲曲调温馨,柔和,歌词里都是对家人们的感激与亲昵。
月亮不圆,我许愿,
月亮滚圆,我实现。
一愿,祖辈父辈常陪伴。
二愿,家人身体永康健。
三愿,阖家团圆笑开颜。
月亮圆圆,家人团圆。
一个美好的日子,其实不需要多少装饰,只要心中有月,哪里都是光。
一颗月亮,一张圆桌,一盘子月饼,一家子人,创作出无数个幸福与温馨。
………
“啊……!”
翌日一大早,随着王雅的叫喊声,全家人集体起了个大早,全部医院报到!
产房外,陈碧霞和姥姥坐在右侧的等候椅上,神情很是担心。
“这怎么突然就破水了呢?这预产期还有一个来月了呀……”姥姥皱眉,似是自语又似是与女儿说道。
“是啊!这孩子早产啊!”陈碧霞也是同样担心,手不自觉的握紧自己母亲的手。
哒哒哒……哒哒哒…
陈碧霞的话刚说完,姥姥还未搭话,就听见一阵哒哒声。
陈碧霞找了一圈,最后看到对面等候椅上的四位男士,忍不住的翻了个大白眼。
苏泽岂坐在距离产房门口最近的位置,依次是王奕,王旭通,姥爷。四位男士竟全都紧张到面无表情,手抖腿抖,那个哒哒声就是抖腿时脚踩地面发出的声音。
“我说王爸爸,你都是经历我生两回的爸爸了,怎么还这么紧张啊!”陈碧霞忍不住念叨着王旭通。
“你快夸夸我!你生他们姐俩的时候我晕了四回,这次我还没晕呢!”王旭通颤颤巍巍的说。
“……”
“我说你个老头子怎么也跟着紧张啊!你闺女生两次的时候我看你也没这么紧张啊!”姥姥看着姥爷也是一脸的无语。
“哎呀……这不这回这小子没晕嘛!”姥爷指着王旭通不客气的揭短“闺女两次生产,我都光扶着这小子了,自己没时间紧张!”
“……”母女俩大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