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腿伤的虽不是很重,可还是严重影响行走活动。
太阳缓缓从东往中间移,林君凡的心越发焦躁。
慎离跟着去麦田,她那身体……
都怨自己当初反应慢,被狼咬到,没保护好自己,连累媳妇受累。
假如自己好好的,媳妇就不用去麦田日晒风吹,吸入尘土。
那些麦子不要都可!他只要媳妇舒舒服服,轻松自在。
那三人来,反而让媳妇受罪,跟着去麦田,这么热的天……
林君凡心中懊悔的无以复加,他倚在自家院墙上,低垂着头,腾出一只手,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和一个温柔的声音同时响起。
“爹,怎么头不舒服吗?”
“君凡,你咋了?”
同时关切的问询,话虽不一样,关切的语气,在意的心一样。
他们回来了!林君凡精神一振,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
跟刚才垂头拍打额头的丧气样,差距不是一般大。
那就是天与地,水与火,冷与热,两极反转,脸变的可是快!
林君凡眼神柔情似水,温情脉脉,翘起嘴角,漾起笑容。
他抬起头,不自觉的正正斜着倚靠墙壁的身子柔声道:
“我没事,出来晒晒太阳,顺便在这里等你们。”
钟慎离眼神含怨,瞅着林君凡手中的拐杖。
隐约有丝怒气,不受控制的溢出,怨中带怒,怒中夹杂着心疼,心情复杂。
赶紧上前来伸手搀扶,气人的是,这个时候,嗓子竟然痒痒起来!
“咳!你……咳!咋~不……”
钟慎离断断续续表达。
林君凡最见不得自己媳妇咳嗽,立马伸手,上前。
这瞬间他只想给她拍后背,减轻她咳的痛苦。
把自己的腿伤抛在脑后,忘记自己的拐杖,伤脚沾地,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一时不防备,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
好多天没下雨,地硬的跟石头似的。
钟慎离心口一紧,心就像拧成的麻花,拧着疼。
林尔见钟慎离咳的厉害,小腿紧迈,火速过来给她轻轻捋着后背。
又见林君凡猛然摔倒。雄壮的身躯轰然倒下。
放下钟慎离,又去搀扶林君凡,一时手忙脚乱。
林君凡狼狈的趴在地上,竟将林尔的一切反应看的清清楚楚。
他立刻阻止道:
“不用扶我,你快去给你娘拍拍后背,她一咳就难受!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君凡单臂用力,去够拐杖。
“林君凡呀!林君凡,你说一声把拐杖给我多了吗?”
外面来的三人见这混乱的场景,有个人不客气的开口。
也有个人话不多说,伸手搀扶起林君凡,又把拐杖递给他。
有人喜欢动嘴,有人只做不说。
林尔一下下的拍着钟慎离的背。
钟慎离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顾不上喘息,急急的问:
“你咋不在家好好养伤?还有这拐杖是你上午做的?伤成这样还逞英雄,都不知道消停点!”
林君凡讪讪的笑。“躺着无聊,发闷。”
“再说我现在需要拐杖,当然还有重要一点。”
“我~手巧会做!不会做即使需要也白搭,干瞪眼!”
说完自得的大笑一声。
钟慎离嘟嘟着嘴,不悦道:
“你要拐杖干嘛?”
林君凡脱口而出:
“有拐杖行走方便!”
钟慎离轻轻捶了一下林君凡的胳膊。
“你好好在炕上歇着不行?等好了随便你活动,现在急着出去干嘛?”
“别的都可以拖,可以漠视把拐杖给我就行,就连麦子都可以不管……”
“那你瘸着个腿,瞎折腾什么?”
林君凡一脸无奈:
“再住四天就是飞毛腿去邑送兔子的日子,当初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时间,价钱,甚至执行了二三个月。”
钟慎离暗自思索。
是啊!这确实是个问题,当初说好供应,每星期都要往邑送次兔子。
现在林君凡伤了腿,就没人抓兔子,送啥?
钟慎离皱着眉,心疼的问:
“能不能停段时间,你腿伤成这样,行动不便,好好说说他们应该会谅解的。”
林君凡斩钉截铁的厉声道:
“绝对不可!无论别人谅解不谅解,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这是原则,规则决不能更改,除非人死。”
钟慎离抚摸着林君凡受伤地方。
“可是你的腿,你这样怎么上山?上山都费劲更不用说是抓兔子。”
林君凡嘻嘻笑,晃了晃拐杖。
“我这不是做了个拐杖,有了这拐杖还怕啥?这拐杖等于我多了条腿!”
钟慎离说不过林君凡,眼泪在眼中打转,自己丈夫什么都好。
就是性格轴,说一不二,认定的事,阎王都拦不下,何况她区区凡人。
她看着重新拄上拐杖的林君凡,还生哪门子气,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拄着拐杖上山抓兔子,想想这事就不靠谱,瘸着腿上山。
山啊!崎岖难行,正常人走山路都打怵,何况是……
看看林君凡的表情,好像简单的很!
而外面来的三人下了定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瘸腿上山抓兔子!开什么国际玩笑。
无论谁的家人瘸腿上山都……
果然钟慎离一脸担忧,并没有被安慰到。
“你这个情况上山,我不放心,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别去了,放心,除了这腿不灵便,我厉害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你厉害,那不是你好好的时候吗?现在伤着呢?我不知道这样的你,到底厉不厉害。”
林君凡思索片刻。
“你要不放心的话就让林尔和我一起,看看我们的儿子,懂事又乖巧,一定可以。”
钟慎离低头看看小不点,这只是个孩子,小小的孩子。
来帮忙的三人差点吐血,这林君凡是认真的吗?
让那么个小的孩子上山!抓兔子!
“我想和你一起!就算帮不上什么,在一边看着也安心!”
“省的我在家提心吊胆的担心你们。”
林尔立刻安慰钟慎离。
“娘,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好好看着爹的!”
钟慎离摇摇头:
“就怕你看不住,别看他腿这样,要甩你!轻松的很!你追不上,找不到。”
“娘!我爹甩我干嘛!没必要,你就别担心了。”
来帮忙的三人看不下去了,这家人的安排太离谱。
不是要瘸腿上山,就是让毛孩子上山,伤的伤,小的小,怎么行!
有个人开口劝道:
“事情总有解决办法,不行我们就去要兔子的地方说说情况!不吃兔肉又死不了人。”
“就是!不打紧!”另一个人在一边忍不住插言。
林君凡心里清楚,这不是对方同不同意的事,而是自己不能那么做。
只好笑着拒绝。“你们的好意,心领了,可我不能那么做,我相信自己可以的。”
那人见林君凡坚持,气急!
“你……”
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打破这僵局。
林君凡这才想起,大家都还没吃饭。
人好心好意的来帮忙割麦子,过了响午饭都没吃上,一时愧疚难当。
“你看,光在这里纠结上山打兔子的事,把等在这里的正事忘了。”
“走走,赶紧去屋里吃饭。”
这一说,感觉饿了,不说都没注意。
林君凡一家三口招呼着来人到家里吃喝。
麦子已经割完了,启程回太晚,等吃完饭,得什么时候,时间紧促,不适合。
三人决定再逗留一晚,明天再回,时间宽裕。
林君凡指挥着林尔去院子角挖酒。
三人怎么能让那么小的孩子干!争先恐后的挖出一坛酒。
三人笨拙的解开坛封,酒香四溢,三人纷纷低头嗅。
“哇!真是好酒!”
其中有个人调侃道:
“林君凡你不地道,藏私!昨天咋不拿出来。”
另外俩人附和,其中一人一巴掌拍在林君凡肩膀上。
“俺兄弟三人辛辛苦苦老远送来奖励,你还藏着掖着。”
“又留下帮你割完麦子!你才舍得拿出来!”
“看你的不舍样,抠鬼,”三人下了定论。
“就这一坛,早拿出来,早就没了,那我们今天喝什么?”
“也是这个理,就原谅你了,不罚!”
“事有里面,就拿这事说,早拿有早拿的好,晚拿有晚拿的妙!”
“不管你那些好,妙,今天必须喝个痛快,必须喝完,决不能给林君凡抠门鬼留下一滴。”
“喝不完,你们带回家!”
“就要喝完,你少忽悠我们,剩下你又藏起来。”
其中一人道:
“其实昨天的酒也不错。看见昨天的还有,走时拎着,我不嫌弃开过封!”
“昨天的还有,那是上年酿的,临走一人带上两坛,自家酿制的,没了我再酿!”
“这一坛五年的陈酿,最后一坛!”
几个大男人围着酒坛,讨论的热火朝天,一时之间忘记饿。
林尔把锅盖一掀,肉香气盈满整个空间。
这香味直往众人鼻子钻,肉香混合着酒香,勾动人的馋虫。
钟慎离拿过来一个大瓷盆。
其中一人道:
“吃饭喽!这么香忍不住了,快肉盛盆里,端上去,喝酒,吃肉,醉了直接躺炕上!啥都不用管,想想就幸福。”
“我说林君凡喜欢藏私,验证了吧!”
林君凡懵了,啥情况,从哪里验证?
“说是打的狼给角里大家一起吃了吗?这是啥?”
“藏私有藏私的好处,这不好处来了,不然去哪里吃这么香的肉!喝这么香的酒。”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点不见外,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林君凡笑道:“我打的狼,留下个小狼不过分吧!”
“明天你们回去时,一人两坛酒,外加一条狼腿!”
三人眼睛一亮。
“这个可以有,回家也有狼肉吃,这一趟腿值,这农家自酿酒,还有这百年难遇一次的狼肉。”
说话间钟慎离盛好肉,两手把着盆沿,用力往上,盆纹丝不动。
看来用这一个盆是不行的,还是分开,要么两次,要么两盆。
有一人看见,噔!噔!几大步去了做饭的外间屋。
“来来来,我来端!你拿碗筷就好。”
那人端上去放在桌子中间,肉香味更浓了。
林尔感觉嘴角有点湿润,本能反应的出了点口水。
钟慎离拿着碗筷,摆好。
“快大家都上炕来,一起吃。”
五人围坐炕桌,林君凡斜歪在最里面,那三人还让钟慎离喝酒。
“嫂子,你的酒杯呢?一起喝一杯!”
钟慎离温柔的笑着摇头,揶揄道:
“我不喝,我留着肚子吃肉!”
林君凡护着道:
“我们几人喝就行,她们娘俩不喝,现在都饿了,来大家先吃点肉垫垫胃!”
众人纷纷动筷,到现在确实饿了,本来为了割完,回来迟了,再在门口磨蹭那么久。
太阳往西偏了好些。
林尔先给四人斟上酒。
随后和大家一起大块朵颐,林君凡腿不方便,不能随意动,只能一直歪在哪里。
林尔倒上酒,端到林君凡跟前。
钟慎离把肉舀进碗里,摆在林君凡跟前。
如果那三个不在,她会直接端着碗喂他。
在外人跟前还是要注意些,免的他们又要调笑自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着肉,喝着酒,有人渐渐上头。
“君凡兄,你放心,枪的事,我们会回去商讨出合理的解决办法。”
“这边的实际情况摆在这里,这次来狼,说不定那天还会再来,有人就有二。”
“枪留下是防狼的。”
“这次枪暴露了,肯定得登记在册,不可能像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不管不问。”
林君凡轻轻点头。
“只要不收上去,无论是登记也好,还是怎样,我都按照你们的规定来。”
“按程序,你还得交待一下枪的来源。”
其余二人不失时机的附和:
“是啊!我们都好奇,你一个种地的,哪里弄来那么好的枪。”
一人大着舌头,吐字不清。
“捡~的?还是~偷的?或者是~抢的?”
林尔听到这里脸阴了下去。
“怎么可以怀疑爹的人品,爹有自己的原则,别人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要。对自己可以用苛刻形容。”
“对别人却大方的很,无论谁有难,情况允许时,都会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