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缓缓将眼睁开一条缝,偷偷瞅半眼,看见一脸着急流泪的林尔,忍不住说:
“你哭了,为我哭!哈哈哈!真是好笑!”
大壮拍掉摇晃自己的手,嗤笑一声,拱头不屑道:
“我就算死,也不会赖你身上,死掉,是我活该!即使是你打死的我,那也是我力不如人,怪不得任何人!”
林尔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呀!那我就放心了,我希望每个人都好好的,包括你,你也是一条生命,也是善慈堂的一份子。”
大壮头枕胳膊冷冷道:“啊呸,别在这假惺惺!我不赖你,不怪你。”
声音冷如冰,听的林尔头皮发麻。
“但我会怨你,恨你,是你抢走本该是我或者是小柔的一切,你现在拥有的本该是我的。”
林尔就那么坐着静静的看着大壮,不辩驳!
越说越不甘,越气愤,脸逐渐变形,终成狰狞模样:
“你吃上了玉米面饼子,吃上顶饱的干粮!尽情得意去吧!你走!别在我面前流假慈的眼泪。”
林尔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无表情,不怒,不悲,不喜。
自己去与留,都由不得自己。何来抢他的!笑话!自己实在是幸运,被林君凡领养。
“你赶紧去食堂吧!那里正分饭呢!”
一听到吃的,大壮一个骨碌爬起来,飞快的跑向善慈堂。
该死的!咋把吃饭这事给忘记了,不提不饿,一提起来,肚子咕噜噜。
大壮飞快的跑回善慈堂食堂,呼呼的大口喘气。
卷发黄毛女正收拾盆,一见匆匆跑来的大壮,知道怪在了哪里!
剩的野菜糊糊全分了,大壮看着摞起来的盆,苦笑,还是迟了,下午得挨饿了!
林尔看着飞跑的大壮,他想怨就怨,想恨就恨吧!只要人好好的活着,其余的不重要。
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自己将生活在缘来角。大壮在善慈堂,或被人领养去别地生活。
林尔刚刚赶回集亭,就看见林君凡疾步赶来。
“我们都刚刚好!好巧,基本在同一时间回来。”
林君凡拉着林尔坐下,林尔拧开军用水壶的盖子,把壶递给林君凡。再把玉米饼子拿出来。
林君凡拿起饼子随口问:“你吃过了?”
林尔羞愧的搓手,不想说谎,可自己私自送人这事又难以启齿!
林君凡一眼就看出林尔的异样,仔细一想,就猜出事情缘由,一些无可厚非的人情往来,朋友之间的赠送。
一方面无非是私自,没有提前说罢了,另一方面这何尝不是体现这孩子的品性。
林尔犹豫半天,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我可以不吃!”
林君凡摸了摸林尔脑袋:“傻孩子,正常的人之常情,你没做错,何来的对不起。”
林君凡放下玉米饼子重新包好:“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林君凡抱起林尔,转过大路来到一条小巷,走到一家小小的院落前,上书随食店。
小院子三面是房,正房坐北朝南,宽大有简单装修。东西两面是小小厢房,一边做厨房用,一边店家自住。
这院子背靠大路,偏偏将门开进小巷,背人?有猫腻?
进得正房发现没有隔间,只有十几根柱子,摆放着三排桌凳。凳子是那种坐二人的长凳。
今天逢集,食客很多,喧嚣充斥,多数贫苦人只点一碗玉米糊糊,有水,有玉米面,解渴又充饥,还便宜,一文钱一碗。
也有奢侈的,点份白菜,加个煮红薯或是一个玉米窝窝。
林君凡一进门,店家迎上来招呼道:“君凡老弟来了,有野兔没?”
“你没提前说,我给送食府去了!”
“下次给我留只!”
“好,我记下了,你给我上份白菜,两个麦面饼。”
饭菜端上来林君凡招呼林尔:“快吃吧,走了一上午早饿了吧!”
林尔从林君凡手中拿过来包袱,拿出饼子,掰下一小块麦面饼,将大块仔仔细细的包上。
“这个留着给娘吃!”
林君凡笑着拿过玉米饼,把麦面饼推给林尔:
“嗯!那个留给你娘,你吃这个,我吃玉米饼子。”
林尔抿着唇静静的看着林君凡,四目相对,林尔飞快的拿起麦面饼,一掰两半。
“你曾经说的,我们是一家人,同福同难,一起吃!”
林君凡不住的点头,伸手摸了摸林尔头:“好!一起吃!”
他转头吆喝道:“店家今儿高兴,上酒。”
林尔饿了,吃的飞快,很快吃饱,他吃了一半麦面饼,三分之一块的玉米饼子。而林君凡坐对面吃的慢条斯理,独饮着小酒。
“君凡兄,在这喝小酒呐!”
店家看见这人立刻走上来问“蓝皈,你来干嘛?”
蓝皈嗤笑一声:“我来找君凡兄!别自作多情,我不吃饭!”
蓝皈推了推林尔:“喂,小弟弟往里里,我坐坐!”
林君凡眯眼,有点面熟,就是怎么也记不起来是谁!
“你谁呀!何事?叫的这么亲热!”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邻角的,曾托媒人来说亲来着,你没应。”
坐周围的人小声嘀咕:“赶紧的,离这远远的 ,自以为是的惹事精来了!”
周围的人端起自己的食物,悄悄离座。
蓝皈一副大爷样自顾自的继续道:
“你我有缘又在这遇见,今天我亲自来提,我妹漂亮能干!健壮好生养!你快快离婚娶我妹!”
“噗!”有人直接将糊糊喷出来。
轰,炸碎人三观,上来就让人离婚,欠打的货找打,谁也拦不住!
“彩礼20珠,每个月给个野兔就够了!”
林君凡气的胸膛鼓鼓的,呼吸加重,握紧拳头。
蓝皈翘起二郎腿,手指悠闲敲桌吊儿郎当继续作死:
“你媳妇病恹恹的,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就如那不下蛋的鸡,没用的货!”
林君凡眼瞪的如铜铃,在暴怒边缘,强忍着自劝自,不生气,不生气,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都是人的自由。
那人整整衣领,清清嗓子:“留着浪费粮食,就该宰了吃肉!你就该赶紧离婚!”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这人三观有问题。
这蓝皈说娘是没用的货?还怂恿爹离婚。士可忍孰不可忍。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老话是白说的吗?
林尔呼的转过身,背靠墙,两腿用力一蹬。
蓝皈摔了个四脚朝天。
忍不住了,终于想起是谁了,林君凡攥着蓝皈衣领拽起来,腿一曲,一顶,一踹蓝皈痛的嗷嗷叫。
“原来是你个搅屎棍,我是有妇之夫,早已经结婚,你竟让人来我家说媒,害我媳妇伤心了好几天!欠打的货!滚!”
林尔在一边拍手叫好:“爹,打人的姿势帅炸了,使劲打!打他个三天下不了床!”
蓝皈被甩出门去,骨碌碌滚了十八丈。他不甘的叫骂。
“傻子,呆子,没根的货,傻乎乎的守着病媳妇,无儿无女,你的未来,一眼看到边,将是孤寡老人一个!”
甄蓝皈感觉好像不对,哪儿不对呢?想不起来!
林君凡气急败坏的怒喝:“挨揍是自找的。”
蹭蹭蹭追出门去,蓝皈见林君凡出来,一骨碌爬起来,撒开脚丫子使出吃奶的力气跑。
一追一逃,闹的食店鸡飞狗跳。
客家糊糊都顾不得喝,一个个抻着脖子瞅。
“快追上了!”
“早晚得追上,也不看看追的人是谁,缘来角的林君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