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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论这种东西,每个人的脑中多多少少都能联想到一些。

当范广和朱仪都意识到了疫苗在什么情况下最有用的时候,自然就能联想到投毒什么的。

只不过,交流也就仅此而已,毕竟,投毒瘟疫的话,作为将领倒是知道一些,而投毒天花,要如何操作,就有待商榷了。

复杂的阴谋是很难成功,而越简单的阴谋,则越容易实现。

“难怪要接种之后才出海,这要是那小岛闹天花,不得…”

朱仪双手握拳,又放开,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与我等无关。”

范广拍了拍朱仪,道:“如今大明也就租了长崎,长崎以外发生了什么,都与我等无关。”

话语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避免朱仪什么时候正义感爆棚,在外邦当什么英雄。

“某自是知道这些。”

朱仪抬手捶了范广一拳,道:“某乃是大明成国公,撮尔小国,又岂是某能看得上的。”

人分三六九等很奇怪吗?

不奇怪,特别是现在。

范广抬眉,随后吹了个口哨,道:“倒是想知道,那倭岛上沐猴而冠的人勾心斗角是何种模样。”

闻言,朱仪也升起了好奇心,对于倭国的内部纷争,变成了看戏的心情。

与此同时,京营之外的天津,李贤说忙,那是真的忙。

毕竟调控各区之间种痘的计划,其中所涉及的各种物资调配和人力调动量极大。

而天津的政务人手自然比不上京城,很多事情都需要李贤出面,毕竟光靠着商辂这位同知,那得累死。

如今的天津,虽然发展没有高耸的城墙,但也像大多城市一样,分出了坊,也就是区。

各坊长可不是选举德高望重的乡绅,而是京营之中退役的士兵回归后,由知府衙门任命形成。

由于天津是新兴城市,能在这里抱团的人,很多都是以前黑恶势力,被打击的差不多之后,还有一些散兵游勇,自然坊长不能是那些与这些人有所牵扯的人,而受欺压的百姓,在见识过海军的组织纪律后,对于下放到坊的退伍士兵,也没有了以前那么严重的刻板印象。

李贤骑马在城市里视察,走访于各坊之中,不断问询各坊长对于各坊的了解程度,同时,若有什么情况,李贤如此的举动也能给那些百姓拦马的机会。

看着排列的长队,在那医护到天津之后,李贤才知道,种痘的方法并不难,麻烦的是收取脓液。

从医护的口中得知了京城的经验,本着学习先进经验的原则,李贤自然而然让商辂列出一份可行的计划书。

同时,李贤也寻求了驻扎在天津的海军军医帮助。

这放在以前,亲民官和军队配合,那可是稀罕事,但现在,李贤倒是觉得十分正常。

军队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天津和平稳定,而在医疗资源不够用的时候,军队里的军医,就是李贤最好的选择。

“知府大人,本坊物资充足,接种疫苗有条不紊,不过倒是接种之后,有些百姓误了工,因而多出了些劳工上的争端。”

一个坊长正在向李贤做汇报。

该坊长本是京营中的小旗,在于谦改革之后,过了一年,因为年纪的原因被优化,回到老家天津,才发现天津大变样。

这种剧烈的变化,对于他来说,十分陌生,顿时就能感受到生活的压力。

但是,退伍再就业给了他一条康庄大道。

一如当初圣人的承诺一样,当兵是光荣的,既然是光荣,那么就会给予优待。

而这个坊长,便是享受这种优待的第一批。

闻言,李贤点了点头,道:“若是工作不在此坊,那就与对方坊长商议,不行的话,就请些长老讨论,要是实在无法调和,就报衙门吧。”

这些坊长,基本上都属于有能力的人,特别是从军中学习到的经验,用在街坊之中,当前也是绰绰有余。

李贤也因此就不需要再让衙门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小事能调解就调解,能不到衙门,就不要到衙门。

并不是衙门要逃避责任,而是天津的扩张,人力捉襟见肘,只能以如此的方式去减少街坊的矛盾。

“是,知府大人。”

坊长习惯性立定了身体。

李贤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前来接种的百姓,他原本以为,让说服百姓种疫苗有难度,可是随着京城的开放,两地之间恢复了交流,就根本不需要他这位知府再多说什么。

京城来的百姓,吹嘘着自己可是种了疫苗,往后不会得天花,配合这样神气且自豪的话语,在冬天的温度里,还挽起袖子,一定要让人看看自己留下的疤痕。

这疤痕对于他们来说,不可谓不光荣,茶余饭后,都得炫耀一番。

所以,那些还没接种的百姓,也纷纷响应了知府的号召,从而天津就顺利展开了风风火火的接种疫苗计划。

“你这娃子,还没五岁吧?”

种痘的医护看着眼前挽起袖子的小孩,笑着点了点对方戴着虎头帽的脑袋。

“不嘛,不嘛,俺要种,俺要种,俺家哥哥都种了,为什么俺不可以。”

那孩子闻言,顿时就嘟嘴闹腾了起来。

可没等他继续大喊,就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抱歉,大夫,孩子不懂事,各位见谅,勿怪,俺这就带娃子离开。”

一个妇人急忙拉扯着孩子,手掌不断落在孩子的屁股上,当然,打是不痛的,毕竟小孩的棉裤厚实。

“哥哥能种,我也要种…”

哇了一声,那孩子就哭了出来,涨红的小脸,泪水和鼻涕搭在一起,惹得排队的大人一阵哄笑,而那妇人见状就又打了那孩子的屁股几下。

“圣上说了,五岁以下不能种,你年纪还小,过了这个年才行。”

华夏自古喜欢引经据典,而对于大字不识多少的妇人而言,圣人是她匮乏的知识里最认可的存在,所以其言语自然变成金口玉言的天宪。

“可,可是…”

小孩子抽泣着,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但又不敢反驳,因为【圣上】这个词,让他能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