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徐州最大的商贾,糜竺同样也是最大的盐商。
因为并未听说苏信想要贩盐,故而没有提及。
陈蒲之言,令他重燃希望。
“在下倒是有一些渠道,莫非苏先生打算贩盐?”
盐的利润比布,那可高太多了!
若能在这个领域合作,糜竺完成任务的概率便能提升不少。
他的心里,顿时便乐开了花。
陈蒲道,“我家主人确有这个想法,先生,请随我入村,我去通知主人。”
将糜竺等人领到家中,下人安排他们在会客厅休息,陈蒲则来到后山的窑区,“主人,有一个徐州来的商贩,想要与您谈买卖。他说,他有贩盐的渠道。”
苏信正在指导下人制作砖坯,进行阴干。
现在已经入春,太阳有些力度了,如果放在太阳下面晒,砖坯很容易开裂。
现场安排的已经差不多了,苏信便跟着陈蒲回府。
“他说他是徐州来的?叫什么名字问了吗。”
听到徐州,苏信立刻想到了刘备。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的人早就应该来了吧。
“没问。”
陈蒲摇了摇头,“他本来是要购买咱们家麻线的,但小人告诉他订单已经满了,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他贩盐吗,没想到他真有渠道。您不是一直想要一批盐吗,小人便自作主张把他请回来了。”
“你做的没错。”
苏信要盐有两个目的:一是自己吃,二是赚差价。
其实早在武帝时期,为了敛财,把盐业归入了朝廷的大司农,纳入国家财政,实行官营。
老百姓贩卖盐是犯法的,超过一定数量,就是死罪。
直到汉和帝永和元年,才废止了官营。此后,盐官仍主税课,盐业民营,一直到现在。
但因为技术落后,现在人们吃的盐大多都是含杂质很高的粗盐。除了人体所需的钠元素,还有镁,钙,锰等杂质,这些都是不利于人体吸收的。
古人平均寿命很短,和饮食习惯也有很大的关联。
苏信倒不是怕死,主要是粗盐很影响食物的味道。所以他打算多搞一些粗盐自己提纯,弄成后世吃得那种精盐。
再往里面加入一些碘元素,然后出售到雍州凉州益州,乃至羌地西域,一定会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因为大脖子病在这个时代,是相当普遍的。
能治病,味道又好的精盐,大家肯定会抢着买。
回到府邸,苏信直奔会客厅,
“实在抱歉,让贵客久等了。”
苏信朝里走去,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小胖子。
糜竺连忙起身,“您就是苏先生吧,在下徐州商贩简和,叨扰了。”
因为此行目的特殊,糜竺并未直接透露自己的身份。
他还不确定,苏信和曹操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简先生远道而来,再下欢迎还来不及呢,快请坐。”
苏信并没有听过简和这个名字,因此猜测多半是个假名字。
而且,简姓之人并不多,恰好刘备身边就有一个。
因此苏信认为,眼前这人十有八九是刘备的同乡兼幕僚简雍。
“听说简先生有贩盐的渠道,冒昧的问一下,你一次性能弄来多少?”
对方隐瞒自己的姓名,苏信自然不会主动戳破。
先谈生意,国家大事往后放。
“那就看苏先生要多少了。”
糜竺微微一笑。
久经商场的他谈起生意,自是游刃有余。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当然,前提是简先生的价格要实惠。”
苏信的话让糜竺暗暗一惊:想不到,苏信的野心这么大!
虽说他已经倾尽家资帮助刘备了,但家业还在,尤其是盐业,每月产出都在千石以上。
他不认为,苏信能吃得下这么多盐!
“再下慕先生之名而来,自然是带着诚意的。目前朝廷的定价是800钱一石,我卖给其他盐商,为620文一石。给先生,600钱!”
600钱一石的确不贵。
毕竟他晒盐,提纯,储存,运输这些都要成本。
但苏信觉得这个价格,还可以变得再美丽一些。
“这样吧,我不需要经过任何提纯的盐,你把晒好的盐直接卖给我就好了,400文一斤,咱们可以长期合作,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刚刚晒好的盐是不能吃的,对人体的危害比较大,因此提纯是技术活,投入的人力和时间成本最多。
所以苏信一下子减掉200文,并不过分。
糜竺眉头微微一皱,“莫非苏先生打算自己提纯?”
“这个是商业机密,恕我不能透露。”
苏信笑着道。
粗盐的用途太多了,食品,饲料,农肥,皮革,陶瓷,冶铁,玻璃,肥皂,染料等等。
所以他没必要购买经过提纯的盐,多花一些冤枉钱。
经过一番商谈,苏信没费多大劲就说服了糜竺,以400文一石的价格订购了一千石粗晒盐。
这个价格,糜竺其实并不赚钱。
但他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做生意上面,一心只想走仕途。只要能招揽到苏信,便是大功一件。那些损失的利益,根本不值一提。
“苏先生果真有魄力,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签了合同之后,苏信宴请糜竺。
饭桌上,糜竺逐渐表露自己的目的,“听说先生才华横溢,为何不入朝为仕,反而走经商之道?”
士农工商,
商人的地位最低,历来被人瞧不起。
再多钱有什么用呢,一个小小的县令都瞧不起他!
当年他投靠陶谦,出钱出力,然而陶谦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仅仅只给他安排了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
这也是他变卖全部家产,把赌注压在刘备身上的原因。
“我也想走仕途啊,只是未逢明主。”
苏信以为他是简雍,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糜竺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
这句话,主动给他招揽做铺垫啊。
“怎么会?我听说先生与曹太尉关系密切,还是大公子曹昂的老师。如此身份,入仕途应该不难吧!”
糜竺压住内心的激动。
苏信和曹家的渊源太深了,他不能急着暴露自己的目的。
“先生只知其表,不知其里。我被人诬蔑下狱,若不借助曹家的力量,可能现在已经被处斩了。”
“官场的水,太深了。”
“我虽然有些才华,但没有显赫的家世,根本得不到他们的认可。前些日子,还被孔文举狠狠地羞辱了一顿呢。”
“我自知难以融入其中,故而拒绝了曹太尉的邀请。与其做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倒不如安安稳稳做买卖自由自在。”
苏信之言,让糜竺更加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