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宁静的夜晚,被一支来历不明的暗箭打乱。
没有人看清楚是谁射出的这支箭,箭射在将军府门口的柱子上,箭的另一端绑着一封信。
信中说,将军府的小姐杨之瑜,出城后被城外安营扎寨巡视的叛军所俘虏。
“若想救令妹的性命,明日午时,镇北将军孤身一人前来相见。”
孤身一人面对围在城外的三万叛军和五万契丹国的军队,这分明是让镇北将军去送死。
我心里直犯嘀咕,“王老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脑子了?竟然还学会了用阴招?”
我一直以为,上天是公平的。
若是没有脑子,上天一定会在别的方面补偿他。
对于男子,可能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虽然没有给脑子,但是给了发达的四肢。
对于女子,就是“胸大无脑”。
虽然没有给一个好使的脑子,给一对八两的大胸也算弥补。
王老三就是我心中“四肢发达,但头脑简单。”的典型代表。
府中众人商议一番,均觉得其中必定有诈,万不可按信中所说,免得中了敌人的奸计。
镇北将军力排众议,铁了心去赴约,他捏了捏将军夫人的脸颊,安慰道:“靖儿,你守好家,等我回来。”
他与夫人回到卧房,换身衣裳。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一点风也没有,照得让人睁不开眼。
一束强光闪过,众人捂住眼睛,眼泪从手指缝里流出来。
不知道是哪个顽皮的孩童,在玩铜镜的时候,反射了太阳光。
我儿时与宋富贵在慈恩寺也常常那么做,在集市上买一小块镜片,拿在手上,专门对准太阳光。
有时候,时间长一点,甚至能把稻草堆点燃,就是这么神奇。
至于烧蚂蚁、烤蚱蜢,更是常有的事。
看着这些小虫子仓皇逃窜,有一种左右他人命运的快感,免不了挨一尘法师一顿责骂。
正当众人捂住眼睛之时,我盯着镇北将军的背影,突然生出一丝异样感。
不对?
尤其是拿剑的姿势。
虽然只见过镇北将军几次,却发现与众人不同,他是左手持剑的。
我曾经问过瑜妃娘娘,为何镇北将军是左手持剑?
瑜妃娘娘告诉我,哥哥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右手受过伤,再也无力提剑;那以后便重修剑法,用左手练剑。
可是眼前的镇北将军,通过背影也能看出来,是右手持剑。
“谦叔,追!”
“追......追谁?”
他泪眼朦胧的,眯着眼,大概是什么也没看清。
“追前面的那个人,我怀疑不是将军本人!”
我与谦叔刚冲出府,镇北将军就已经骑上快马,正赶往信件中约定的城郊。
没想到谦叔虽然上了年纪,骑马却也是一把好手。
我坐在马背后,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衫,生怕自己跌落下去。
“谦叔!”
“青鸾小姐你说。”
“你们将军府是人人都会骑马吗?”
他有些高兴、又有些得意,大笑道:“那当然,想当年,老将军还在世的时候,提起杨家军,整个契丹谁不瑟瑟发抖。”
“那还是前朝,老将军镇守漠北,尽管中原战乱,契丹也不敢犯我华夏大地分毫。”
“在整个漠北,只要看到我杨家军的旗帜,不管流寇土匪还是蒙古契丹,谁不是退避三舍。”
按此说法,镇北将军盘踞漠北多年,威名远扬,与契丹一直相安无事。
若不是宋景川弄出这些幺蛾子,这本是一场可以全胜的战争。
他勒紧缰绳,马蹄飞扬,疾驰如风,与镇北将军越来越近。
谦叔开始喊话:“阁下何人?为何身穿我主帅的铠甲?意欲何为?”
对方不作回应,两匹骏马一前一后,扬起沙尘。
“老朽再问一次,阁下究竟是谁?若再如此顽固,休怪老朽不客气。”
他拿起手中的双锏,扫向对方的肩膀。
“青鸾姑娘,你坐稳,老朽非要会会他,看是何人冒充杨将军?”
他屈身下腰,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持锏与对方打斗。
对方只是躲闪,并不恋战。
谦叔提起锏,铜尖向前,从侧面偷袭,对方一个闪躲,头盔从头上掉落下来。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落在肩上。
..........
是个女子?
谦叔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夫人,是您吗?”
“吁”的一声,对方停住马,回过头来,是将军夫人周芸靖。
“夫人,老奴现在回府去告诉将军,您有孕在身,此举太危险。”
“慢着!”谦叔刚要调转马头,被她制止。
“夫君中了我的迷魂散,昏睡两天之后才能醒来。”
“叛军绑架了瑜儿,明显是冲着夫君来的。”
“眼下两军交战,进入关键的局面,若此时将军被奸人所算计,有个三长两短,整个杨家军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岂不是正正好好掉进歹人的奸计中。”
她做了这么多,是不想让镇北将军孤身涉险。
那一道刺眼的强光,是她重新摆放了铜镜的位置,让铜镜得以反射太阳光,正正好好射到前厅,让众人睁不开眼。
只有这样,她才得以穿着镇北将军的铠甲,蒙混出府。
“谦叔是府中老人,之前也随老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孰轻孰重,谦叔自己心里有数。”
这番话让谦叔哑口无言,谦叔坚决不回去,周芸靖只能让我们俩一起同行。
她与我同骑一匹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以为她会责怪瑜妃娘娘鲁莽,谁知道她并没有,反而眼里满是慈爱。
“我那个妹妹,我还不了解。她没什么坏心眼,只是思虑没有那么全面。”
“那几年,我一直保不住孩儿,怀一个就掉一个,连着好几个孩儿都没福气生下来。”
“我急得很,想着要不让夫君纳几房姬妾,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给杨家留后。”
“夫君自然是不同意,他与我闹,我也与他闹;幸亏有妹妹在中间调节;她反问道:为什么我的孩儿不能是杨家的后,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子?”
原来,瑜妃娘娘在未进宫前,也是那么的可爱有趣。
“啊!”
她突然大叫一声,闭上眼,软软的倒在我肩上。
有一支银针,刺进了她的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