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你清醒一点,我.......”
“妾身不清醒,妾身要那么清醒做什么?”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宋富贵会与贺兰一夜春宵,她这么软的身子。
但凡是个男人,很难不想与他一夜春宵。
“贺兰,你怎么又喝醉了?”
“妾身没醉,妾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软绵绵的,阵阵娇喘声惹得人心烦意乱。
仅剩的那点理性告诉我,如果我就这么睡了贺兰......
万一再把尸毒传给她,可能,她以后就再也不想见我了。
不仅仅是她,宋景川估计也不想见我了。
“贺兰,我......我走了,再见,我.....我去太微宫里找吴娘子.....过来照顾你.....”
“不要,陛下,妾身不要你走......”
我刚转身,她又从身后贴上来,双手环抱在我腰间。
天知道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大劲。
“贺兰,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心里也很不好过。”
我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无边无际的悲伤淹没了我。
北风吹起纱帘,一个人影站在寝殿门口。
他穿着白色的傩舞戏服,戴着白色的面具,怀里抱着琴。
风吹起衣角,我看不清他脸上的悲喜。
他轻轻拨动古琴,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贺兰松开手,像一只受伤的蝴蝶一样扑进他怀里。
琴弦被震动,发出尖锐的巨响。
他双手捂住贺兰的耳朵,怕她被惊吓到。
“白泽,是你吗?”
他取下脸上的面具,微笑着点头道:“小青,我们又见面了。”
我不相信他只是白泽,如果只是白泽,为何在除夕夜会来贺兰的宫殿里。
寒翠轩这么偏远,绝对不是随便逛逛就可以走到的。
“宋富贵,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就是宋富贵?”
“小青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怎么可能认错人,一个人的脸会变,声音会变,但是从内到外散发的气质是很难变的。
“白泽。”
“嗯。”
“你站到那里,不要动。”
要验证他是不是宋富贵,也很简单。
当年,一尘法师视我为妖邪,要拿达摩剑诛杀我。
宋富贵替我挡下那一剑,心口留下一个无法愈合的剑伤。
我跑过去,趁其不备扒开他的上衣。
腰间的系开散开,达摩剑留下的伤疤,赫然在目。
他慌慌张张的系上衣衫,后退两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是小姐要找那个人。”
“撒谎,你若不是宋富贵,胸口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疤。”
“这个疤,是宋富贵当年为我挡剑留下的。”
“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就是宋富贵?你若不是宋富贵,刚才为何要替贺兰捂住耳朵?”
“小生不是小青姑娘要找人的人”,说罢,他把贺兰抱到床榻上,哄她入睡。
“宋富贵,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自己说了才算,你说了不算!”
我跟在他身后,拉住他的衣袖,“宋富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过一趟北邙山,李重光的陵墓已经被毁了,棺木泡在水里,空空如也。”
“你的琴是哪里来的?你是不是真的去过长安城的地下鬼市?”
“嘘”他的食指竖放在唇上,“她睡着了,我们小声一点。”
贺兰双手抱着他的手臂,脸上平静又愉悦。
他慢慢放下贺兰的手,帮贺兰掖好被角,将床帏放下来,退出寝殿。
“宋富贵,你连姜发财也不要吗?也不认识了吗?”
我还是不死心,追着他走出去。
他重新抱着琴,往殿外走去,叹道:“小青姑娘,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我忘了你,也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我叫白泽,《山海经》里的神兽白泽。”
我才不信他的这些鬼话,“宋富贵,你是我生命里最最最重要的人。”
“你不知道,当我听说你死了被葬在北邙山的时候,有多伤心难过,我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满天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新的一年到来了。
我与他就这么站在积雪未融的鹅卵石路面上,不远不近。
“小青姑娘”,他平静的脸上露出忧伤的神情,“若是我以前,听到你这么说,会很高兴很高兴。”
“只是现在,我爱上了别的女子,便不能再说好听的话给你听,对不起。”
我知道他爱的女子是贺兰,我一点都不嫉妒贺兰。
若非如此,刚刚琴声巨响,我与贺兰同时站在他身旁,他却单单只捂住了贺兰的耳朵,怕她被吓到。
贺兰值得他去爱,去珍惜。
“那个女子看上去很坚强,其实我不在的时候,她脆弱得很。”
“旁人都说她成熟稳重大度,只有我知道,她内心多么渴望自己可以做一回被保护的小孩。”
他望着绚丽的烟花,双手合十,低头许愿道:“我希望她,一生顺遂,平安幸福。”
“宋富贵,我也希望你一生顺遂,平安幸福。”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将古琴背在身后,伸开双手笑道,“小青,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拥抱过一个人,不管是宋景川还是贺兰,还是瑜妃娘娘。
那些拥抱或者回应、或是讨好、或是安慰。
没有一个拥抱是像宋富贵这样,单纯的表达心中的坦荡和欢喜。
他像小时候那样把我抱起来,绕着转了一圈,又放下来。
他俯下身,轻声在我耳边说道,“小青,我不能再守护你了,我要去守护另一个女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保护自己。”
“知道啦,白泽,你走吧。”
我挥挥手与他告别,他背着琴,步履坚定。
送别白泽,我一回头就看到了贺兰,赤着脚站在雪地里的贺兰。
她穿着单薄的襦裙,站在寝殿门口,愤怒的看着我。
她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可怕,带着仇怨。
“贺兰,你.....你醉酒好些了吗?要不要再......再睡会儿?”
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贺兰会不会误会?
“不要装了,姐姐,我全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