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尘点点头:“当时我想让你重新开始,不要生活在我的阴影里,日后修炼也好,或者,当一个凡人也好……”
我不解道:“那为什么投胎的时候你还要我吃保持容颜不变的丹药?”
“是玄知偷偷给你吃下的,都是那老头授意,他觉得我情劫未了。”明尘微微蹙眉,略显无奈。
“你身上有庄穆白的烙印,即使投胎也要经历雷罚,为了护佑你长大,我不得不经常待在你身边。”
他摩挲着我的脸颊,突然轻笑:“后来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开心就笑的面如桃花,委屈的时候瘪着嘴,又害怕别人看到,被玩伴欺负到哭,一块糖就能哄好,从不记恨,受伤疼痛还要努力隐忍,生气时露出毫不吓人的尖牙和利爪,长大后,你父母不合,在被窝里偷偷哭,回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哄自己的母亲开心……”
“我从没想到你身上能有这么多的情绪。”
我静静地听他诉说,眼泪不知不觉地淌下来。
如果不是他亲口细数,我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挺有趣的。
“你三岁那年,我开始在你身边布局建庙,当初只是想给你以后修炼提供方便,后来……”他顿住不语,轻轻将我的眼泪抹去。
我吸了吸鼻子,追问:“后来怎么样?”
明尘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后来……后来你越长大,我越舍不得放开,想每天都看到你,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重新把你接回青殿……而且那些人还打算利用你,所以我给你设置那么多苦难,逼你一步步地走进小庙……”
“不是因为你的容貌,也不是因为我的愧疚,而是……真正的爱上你。”他蓦然一笑,垂眸凝视我片刻,轻柔温润,“因为你的善良、你的美好和真实,让我沉湎,越陷越深,我的妻。”
“你不是棋子,是老头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你让我体会到凡人的情感,又在这份体会中超脱了然。”
我被他一通表白感动的稀里哗啦。
“你干嘛……突然说的这么感人。”我又哭又笑,眼泪止不住。
我根本招架不住啊,而且这是什么地方……
明尘将我搂进怀里,吻上额间:“总觉得欠你一个解释。”
尊神比凡人更知道因缘结果,他从不喜欢解释,或许说他根本不屑于解释。
今天这番话,他是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曝露出来。
抵触,悔恨,恻隐,尝试放手,再到接受,不舍,爱上,沉沦,原来他也曾经挣扎过……
从一个冷情的神只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慈悲、用情于显微之间。
“你不用解释我也懂……”我回扣住他的腰,“但听你讲这些,我很开心。”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诚挚地看着他,得意笑道:“因为我是凭我自己的本事,让你爱上我的。”
不是因为天尊故意按照他的喜好点化的样貌,也不是因为我是他抽出的神魂而获得垂青。
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不依附他的个体,获得的最纯粹的爱情。
嗯……尊神的爱情。
他轻笑颔首:“所以,我认栽。”
我还想开口,远处传来土蝼调侃的抱怨:“还说不是来谈情说爱的,这什么鬼地方,你俩都能搂搂抱抱这么半天,犬灵进洞了,你们还要不要跟进去!”
我脸红地从明尘怀里站起来,朝它和小狼的方向走过去,小声嘟囔:“你现在胆子大了啊,敢这么没大没小,连府君大……”
话没说完,脚下突然一空!
我的第一反应是踩到泥石流松动的软土,谁知脚下没有任何支撑力,就像踩到了空井盖,我整个身体猛地往下坠去!
“啊——”我大叫一声。
眼看整条大腿掉了下去,而且我能感觉小腿上好像还勾住了什么东西。
腰间骤然一紧,我被提了起来,顺便带起了好多尘土,飞溅的石块和枯枝败叶打了我一脸。
人果然不能太得意!
“怎么样?”明尘把我扶稳,让我不要乱揉眼睛。
我一直流眼泪,摇了摇头:“我没事。”
“别动。”他轻轻掰开我的眼皮,吹了吹,结果眼泪流的更多了。
我哭笑不得:“我还是拿纸巾擦一下吧。”
小狼从土蝼身上翻下来,担心道:“师叔你没事吧?”
“看好她,我去看看那个洞。”明尘淡淡道。
我用湿纸巾擦眼睛,看到小狼一脸认真地点头。
这时他突然猫下腰,抓住了我的裤腿:“师叔,你抬脚。”
低头间,看到一副残破的白骨卡在我的右腿小腿上,根据骨骼结构,应该是胸腔部位,我倒不害怕,只觉得不敬。
小狼带上一次性手套帮我把骷髅架子从脚上脱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不是有意冒犯,我这就帮你收拾下……”我双手合十拜了拜,嘀咕道。
“阴魂已经不在,你拜这副残骨有什么意思。”土蝼哼道。
我也带上手套,将地上的骨头捡起来,瞥了它一眼:“人家入土为安,我不小心惊扰,赔礼道歉是应该的。”
我心想是葬在山上的村民,地震泥石流的时候,坟头被掀了也是有可能的。
明尘走过来,拧眉道:“是活人祭品,把骨殖扔掉。”
一听祭品二字,我登时把骨头扔在了地上,搓了搓手。
这些难道是山神哭泣,为了平息他的怒火而做的活人祭?那丢失的四个村民是不是已经……
“刚才是山里的落洞,把祭品从落洞口扔下去,可以通往山底内部。”明尘面露不悦,“这人应该是卡在洞口中间,没有完全掉下去。”
“如今沧海桑田,世人开化,没想到还有这样愚昧的祭祀方式。”他看着地上的白骨,冷冷道。
话音刚落,只听耳边‘嗖’地一声,一支利箭从我身侧飞过,裹挟着霸气和果断,射向我们来时的方向。
啊——一声惨叫!
“哥哥哥……你你你怎么了!”
那兄弟二人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