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子从卫鸢见到王乘风时,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但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能够陪在王乘风的身边,应该是很得他的信任吧。
“王安噤声!”王乘风轻斥。
但王安还是满含期待地看着卫鸢,希望能够从他这里得到一个自己满意的答案。
“王兄不用如此,这位小哥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卫鸢看到了王安眼中的期待,但是他也没办法给王安一个确定的答案。
“卫公子,您还没有说……”王安继续说道,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少爷的身体越来越差。
“王安!”王乘风又轻声呵斥了一声。
“能不能行,我也没办法给王兄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也曾体弱过,是莫大夫将我调养好的。只是西北毕竟旅途遥远,不知道王兄的身体能不能……”卫鸢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整间房间的人都明白。
“少爷?”王安也犹豫了起来,毕竟少爷的身体真的很弱,真的折腾去西北,又没办法治疗的话,那该怎样?
“卫公子,就不能将那位大夫从西北请过来吗?”
王安看向卫鸢的眼神里仍旧都是请求。
“恐怕不行,莫大夫是被流放过去的太医,能够在军中服役已经法外开恩了,让他离开西北根本不可能的。
不过莫大夫还收了几个徒弟,我修书过去请他的徒弟过来帮忙看看王兄的身体,然后看看莫大夫能不能治。若能治疗,王兄就去西北找莫大夫试试吧。”
卫鸢如今已经算是在多管闲事了,但还是那句话,他舍不得这样一个人就这样孤独地离开人世。
“少爷?”王安看向王乘风。
“那就麻烦卫贤弟了。”王乘风也听出来卫鸢的好意,所以就应承了下来。
反正他这个身子已经这样了,多看几个医生,少看几个大夫也没有什么区别。
能够在最后有这么多人关心着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还算是很成功的。
“不算麻烦,我这便去写信,到时候让莫大夫的弟子过来给王兄诊脉。”能不能有用,卫鸢也不清楚。
但莫大夫曾经是太医院的院判。莫家也是杏林世家,只可惜牵扯到了后宫的一件事情中,全家被流放。
卫家知道莫大夫的医术,就让他进入军中,免了他们一家的劳役。
如今莫家一家都在西北军中任职,也因为有他们在,西北军中的伤员死亡的人数变得少了许多。
卫鸢曾被莫大夫调养过身体,自然明白他的医术,后来遇到大赦,但莫大夫一家得罪的人权势不小,他们不敢也不愿再回去,仍旧继续待在军营之中。
按照他们的意思,他们觉得与这些士兵相处可是比其他人要容易的多。
特别是这里的人都敬佩有真本事的人,莫大夫一家很有本事,也很得军中的将士的爱戴。
要知道就连一军的主帅都被他训的跟孩子一样,在这里莫家的地位可是几乎可以和卫家媲美了。
卫鸢所说的那个莫大夫的弟子也是他的儿子,从小就在莫大夫的身边学习医术,卫鸢虽然没有接触过他,但听别人说,他的医术已经不亚于他的父亲。
只希望很会调理身体的莫大夫能够帮助王乘风治好他,就算治不好也能够让他的身体更加健康一些。
“多谢卫公子!”王安也很是感激地说。
卫鸢后来又和王乘风聊了关于其他的事情,也跟他说了关于李梦轩的事情。
果然王乘风也听过李梦轩的名字,很是轻易就答应了这件事情。于是他们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卫鸢发现王乘风的精力又有些不济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少爷,这个卫公子真是个好人。”王安觉得卫鸢真是个好人,才见他们少爷第二次,就为他推荐大夫。
“是啊,他是个好人。”王乘风也觉得。
卫鸢的做法可能不够那样收礼,但他确实是为了他好。这样的 人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君子,但却是个很好的朋友。
卫鸢回去之后就告诉了李梦轩这个消息,随后就看李梦轩很是兴奋地开始准备见面的一切。
看着他这样激动的模样,卫鸢摇摇头离开了这里回到自己的房间。
“公子,您今天似乎有些多管闲事了。”今天陪着卫鸢去王宅的人开口。
“王乘风这个人很适合做朋友,他也会成为我们在江南的伙伴之一,治好他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卫鸢没有说的是,他对王乘风一见如故,同时也不想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公子说的是也是,那公子现在要写信送往西北吗?”
“也该往西北那边送一封信回去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写信回去了。”卫鸢上一次联系西北那边,还是送年礼的时候。
“我一会将信写好,你让人送回西北,送到三叔的手上。”
“是,公子。”
卫鸢的这封信写的很快,天还没有黑,他的信就写完了,用火漆给信件封口,然后交给了一旁等待的人。
“公子,该用晚饭了。”芷兰敲门进来。
“摆在那边吧,芷兰姐姐你用过饭了吗?”卫鸢起身走到洗手盆旁边,用里面的清水净手。
“已经送过来了,我看公子一直没有用饭,这才过来看看,顺带将饭食给公子送来。”芷兰最近一直在屋中给卫鸢准备衣服配饰,没有跟他一起出门。
“辛苦芷兰姐姐了。”卫鸢朝芷兰客气地说。
“这有什么辛苦的,公子赶快用饭吧。”将碗筷和饭菜摆好之后,芷兰就准备退下了。
卫鸢在吃饭的时候不习惯别人伺候,一般来说,他吃饭的时候也不会留人在旁边。
等两人都退下之后,卫鸢坐在桌边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只送书信还是太慢了,卫鸢想尽快把消息带回西北,不然这一来一回需要耽误很长时间,他很担心王乘风的身体恶化。
卫鸢一边吃饭一边思考怎样才能尽快传递消息回去。自己应该养几个信鸽的,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这样发愁了。
信还没传回西北,卫鸢与李梦轩已经和王乘风聚了好几次了。
只是因为王乘风身体的原因,他们每一次聚的时间都不是很长。因为有了朋友在,王乘风的兴致也高了不少,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因为这样,王安最近看卫鸢他们的目光都更加的温和,也希望他们经常过来。
相聚虽然是快乐,但分别该来的时候,还是会来的。
“王兄,我已经去信回西北了,大夫很快就会过来,希望我们下次相见的时候,你的身体能够康健一些。”卫鸢看着王乘风的这张脸,就露出了一点分别的不舍。
“乘风兄保重,你一定要好好养身体,我希望下一次你能够和我们一起出游!”
李梦轩在第一次见到王乘风的时候,被他的脸给震惊到了,但随着之后的接触,他彻底被王乘风的学识给折服。
“我也希望如此,你们一路小心。”王乘风微笑送别了自己的两位新朋友。
只是没在外面站多久,他就被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和王安一起要求回到车厢里。
他就在马车中目送着两位友人的离开。
卫鸢和李梦轩再次出发时,不仅卫鸢有些不舍,李梦轩也蔫蔫的,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乘风兄真是个挺好的朋友,我要是处在他这个情景下,肯定没办法有他这样的心胸。”李梦轩还是很敬佩王乘风这样的人。
反正他是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成为这样的人的。他从王乘风身上学到了很多,所以也希望王乘风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
“贤弟你介绍的那位大夫真的可以治好乘风兄吗?”
“医者医病不医命,哪里能够知道能不能救,不过是试一试罢了。”
卫鸢不会医术,也不知道王乘风身上究竟有什么病,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将自己知道的大夫介绍给王乘风罢了。
“也是,真是天妒英才啊!”李梦轩摇头叹息。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王乘风不过是他们旅途的一个过客。
如今的江南已经绿草如茵,佳木繁茂。这一路上卫鸢都能够闻到野花的芬芳,这里很西北真的很不一样。
没有黄沙漫天的瀚海,也没有险要的关塞,有的只是烟雨朦胧中的小桥流水,是夕阳西下时飞鸟相与还。
卫鸢有些不是很适应这边的天气,再次出发的第三天,他生了病。
于是他们就又找了个镇子停了下来。这一次的镇子比之前的那个镇子大。
将最大的客栈包了下来,他们这一行人就住了下来,护卫们连忙请了大夫过来,但却被芷兰拦在门外。
“公子正在休息, 让大夫回去吧。”
“可是?”护卫有些担心卫鸢的身体。
“只是小风寒而已,公子说睡一觉就好。”芷兰还是没有让大夫进门。
等大夫离开之后,芷兰就关上了门,拧了冷水帕子放在卫鸢的额头。
卫鸢已经吃了药,他出门带了不少药丸子,卫夫人也给他准备了不少。
芷兰不敢 让大夫进来,因为卫鸢不仅是因为风寒发热,还因为他来了葵水。
卫鸢的葵水初来之后许久没有来过,他也没有在意,如今两相加在一起,让卫鸢的一向康健的身体直接倒了下来。
但这样的情况肯定是瞒不过大夫的,一道看了大夫,那卫鸢一直隐瞒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帕子换了三次,卫鸢才醒了过来。
“辛苦芷兰姐姐了,如今我已经醒了,就没有什么事了。”卫鸢说完,就微微起身,就着芷兰的手喝下了一杯温水。
“公子醒来就好,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看到卫鸢醒过来,芷兰也稍稍放下了心。
“还是有些累,估计还需要再睡上一觉。”卫鸢故作轻松的说。
“公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梅香去厨房看看,给您端过来。”芷兰询问。
“没什么胃口,就给我送一碗鸡丝粥吧。”卫鸢又指了一下水壶。
芷兰又给他到了一杯水,给他喂下。
等喝完水后,芷兰就松开扶着卫鸢的手。给卫鸢的身后放了一个迎枕,让他靠在枕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随后就出去寻找梅香了。
卫鸢这一病,让所有人都担心不已,如果是经常生病的人生病,倒没有什么,就是这种很少生病的人突然生病才让人揪心。
特别是卫鸢还是高热,这真的吓坏了芷兰。芷兰是一直拦着不让看大夫,但她也很是害怕如果因为她的决定让卫鸢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她无法向所有人交差,更没办法原谅自己。
还好卫鸢的身体底子好,很快就醒了过来,人也精神了很多。醒来的卫鸢就可以自己做主,不用她来做决定了。
芷兰出去没一会就又回来了,这一次她没有帮着在拧冷水帕子,而是继续守在卫鸢身边,听他的吩咐。
“我已经让梅香去厨房了,那边一直在灶上温着粥,应该很快就能将粥送过来。”
“有劳芷兰姐姐了。”卫鸢此时人还是有些晕晕的,病来如山倒,他自己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了,如今靠在床上真的很是难受。
“公子说的哪里话,不过您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卫鸢这一次生病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于劳累了。
白日赶路游玩,晚上卫鸢还要处理很久事务。好多次夜里芷兰都看到卫鸢这边的烛火在亮着,这样熬着,再康健的人都没办法撑下来。
“知道啦芷兰姐姐,如今已经倒下来了,我肯定是要好好注意身体的。”卫鸢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
芷兰拿卫鸢没有办法,每一次说他,他都是一副好好好的样子,但根本不改。
芷兰也就只能多盯着他一些,省得他将自己的身体给糟蹋的不成样子。
就像现在,明明才刚刚醒过来,他又想要去拿账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