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莫老板的惊呼声一声接着一声,最后淹没在蝗虫振翅的声音之中。
有人隔着透明玻璃窗依稀能看见天空中的直升飞机,因为直升机掀起的气流让蝗虫无法接近,从直升机投射一个白色的方形块状物。
那块状物抵达在半空之中爆破后变成大面积的白色粉末,随着狂风洒到底下。
话说也奇怪,那些蝗虫一旦接触到这类粉末后行动便逐渐变得迟缓, 但却没有立即死亡,而是翅膀从身体上脱落,犹如没有翅膀的白蚁只能在物体上爬行。
此时外头的广播忽然响起。
【各位第二区居民们请注意,各位第二区居民们请注意,目前基地内部分片区正遭到变异蝗虫袭击, 请还待在户外的居民速速撤离,切不要继续在外面逗留,屋内的居民请自觉锁好门窗,目前已知该变异蝗虫没有毒性,但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一旦被变异蝗虫叮咬后居民们不必惊慌,可用家里肥皂碱水适当清洗伤口,如若叮咬程度比较大,请蝗灾过后立即到附近卫生院就医。】
此时蓝芩从后厨找到一瓶用来洗碗的洗洁剂,立即递给被蛰了好几处地方的老板娘。
“蔓姨,洗洁剂也是碱性的,快点儿洗一洗。”
老板娘伸出手后,蓝芩赶紧在她掌心上倒了一些,此时老板娘的手背跟手肘处都被蛰了好几处明显的伤口,看起来就像是过敏一样。
刚被蛰的时候没啥太大的感觉,但过了十来分钟被蛰的地方就开始发痒发烫,就忍不住想要伸手挠。
不说老板娘,后厨的张叔也已经挠破脖子上被蛰的地方,更恐怖的是,一旦挠破那个地方就会流出脓液,令原本的伤口面积扩散。
用洗洁剂简单的搓洗被蛰的伤口之后,痛痒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张叔这边就稍微麻烦,他之前忙着堵门的缝隙没注意到从窗口出来的变异蝗虫,于是不小心被钻入衣服,后背多处地方被蛰咬。
看到老板娘亲自尝试果然有效之后,张叔立即冲到一楼卫生间内,里面还有一大块平时用来搓衣服的肥皂,刚进到里面立即关上大门,然后脱掉衣服后便镜子里一照,果然整个后备就没有一处好的皮肤,全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类似荨麻疹的红色叮咬痕迹。
张叔咬着牙直接打上肥皂,打手上却不敢太用力,反复清洗了两次后背,这才稍微觉得舒服一些。
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来,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几岁一样,脸上透着疲倦之色。
外面依旧响起直升飞机投射下来药粉的爆破声,此起彼伏,原本窗口上密密麻麻的蝗虫因沾染上白色药粉而失去翅膀。
蓝芩靠近窗口往外一看差点儿因为街上的情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看见街道地板上全都蠕动的黑色蝗虫,那些已经飞不起来的只能在地上爬动,一部分找到可以啃啮的木制品后开始疯狂啃啮 。
斜对面一家卖二手厨具的店铺因来不及收拾摆在外面的桌椅板凳,此时只看见桌子只剩下两条腿,桌面也已经被啃啮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蓝芩此时尖叫一声,伸出来的手指颤抖不已。
小丽连忙走上去,便透过窗户看见对面糖水铺外头依稀趴着一个人影,上面已经爬满了各种蝗虫。
老板娘也瞧见了,便摇着头道:“估计是没救了。”
顾桐晚看到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任由蝗虫啃啮,露出的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流脓。
“之前大家都劝过让他赶紧收拾东西回去,结果他愣是不听,现在这副样子完全就是自己给作死的。”老板娘叹了一口气,但语气中倒没有多少惋惜,仿佛早就料到对面糖水铺老板会有这么一天,毕竟他这人出了名的自私自利,落到这样下场大部分原因还是归咎于滋自身。
此时外边的广播再次响起,这一次是通知基地居民蝗灾已经初步控制中,次日早上居民可短暂出行,且鼓励城内居民参与到灭蝗灾的行动中。
基地内目前将执行六小时一次的空中投放虫害药粉行动, 在投放药粉期间,居民可暂时回到室内。
该类药粉对于变异蝗虫、蟑螂都有显着效果,但需要投入大量药剂。
目前基地内在外圈与内圈各设置了四处免费领取药粉点,居民可凭身份铭牌领取一包药粉,药粉兑成水后可以直接喷洒,但效果会减弱,如若直接使用只够小面积空间,为此基地内还鼓励居民可自行消灭剩余蝗虫,但不提倡用火烧的方式灭虫,火烧后蝗虫易散发奇怪气体,目前虽然没有测出该气体对身体有害,但味道久久不散,极大影响居民正常生活。
确定蝗灾暂时不会进行第二轮袭击后,一些人才陆陆续的从家里出来。
莫老板的尸体就在自家糖水店铺外面躺着,爬在他身上的蝗虫因为受到粉末的刺激,过了几个小时后便自然死亡从莫老板的身上剥落。
莫老板的老婆跟小孩走至楼下,他老婆有些不忍直视面前肿胀流脓的尸体,撇过头不愿意继续看下去。
大儿子倒是孝顺,直接跪在地上哭喊着一声声的“爸”,但同时又胆怯不敢去触碰莫老板的尸体,所以只能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继续哭喊。
只有莫老板的女儿麻木地看着父亲的尸体,眼底冷漠着,仿佛看待一个陌生人,同时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有种释然的感觉。
今后没了父亲,但她还有母亲跟哥哥,还有留下来的糖水铺,只要今后能够好好的经营,不怕饿着他们三个人。
这边想起自卫队车辆出行的警笛声以及卫生院车辆的声响,大概是巡逻的自卫队看见了地上的尸体,所以才停下车。
卫生院的人也跟着从车上下来,一群人戴着口罩跟消杀服,走上来后其中一个人指着莫老板的尸体皱眉道:“这死了得有好几个小时了,得马上拉去焚烧厂,否则时间久了容易腐臭污染。”
莫老板的老婆此时才缓缓回过神来,便急忙道:“焚烧?那骨灰呢?”·生院那人仿佛被逗笑了,便道:“大姐,你以为这是搁以前呢,基地内这两年还少死人吗,哪家死了不是直接拉去焚烧厂火化的,要是每次都分骨灰,咱们工作量有多大?”
听到这句话后,莫老板的老婆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默默咽下反对的话,眼睁睁的看着卫生院的人将尸体给装入袋里拉上车。
下午官方论坛公布了关于这次蝗灾的具体信息。
首先已确定这次蝗灾事件是由于近期兽潮引起,至于为何会直接袭击基地,可能与基地内热源体有关,也就是有人生存的地方则存在热量以及蝗虫需要的某种信息素。
再者这类变异蝗虫融合了一部分白蚁的特征,尤其是变异的翅膀为透明白色,除了吞食粮食外,还会啃啮所有的木制用品。
好在当初基地建立的时候考虑到虫灾,所以建筑物基本上都为钢筋水泥。为此这次蝗虫并未造成建筑物大面积损伤。
中午的时候顾桐晚驱车去了一趟院子,结果就发现院子里散落着一两只变异蝗虫,于是就发现原本放在院子里的一些废弃木板已经被啃啮得只剩下一堆粉末。
她心里陡然打了个突,毕竟房内还有一批木质家具呢,这要是被蝗虫给吞食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打开门后并未发现蝗虫的影子,家具也都好好的。
估计是这里属于内圈的 “高档小区”地段,自卫队或者异能者居多,蝗虫也能下意识的感觉到这里的异能波动,所以会主动避开异能者所在的地方。
不过为了避免接下来卷土重来的蝗灾,顾桐晚还是在窗户跟门口的缝隙中用海绵给堵了起来 ,因不放心,她又干脆屋子四个角落中放置了从空间拿出来的 一些绿色盆栽,又利用意识将血蔓藤的分枝分别释放了 部分。
这样即便有换蝗虫入侵,血蔓藤分枝也会的顺着异能昆虫的味道进行自动捕食。
回去的路上顺便去了廖芸芸的公寓一趟,刚走到她那个小区,就发现小区里的安保人员背着巨大的消杀桶,正在对着小区四周喷洒杀虫剂。
上楼的时候也看见不少人手里拿着杀虫药粉,应该是拿回家用, 毕竟现在基地里鼓励大家自觉对房屋开展喷洒杀虫药粉。
廖芸芸这边戴着口罩,正忙着用药粉兑成的一桶水用大喷壶朝着门外的各个角落喷洒。
见到她来之后,只抬头看了一眼,才说道A:“你来了啊,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顾桐晚也没闲着,戴上放在桌子上的手套,然后自觉地拿起抹布沾了那些有药粉的液体,均匀的擦拭在一些木质家具上,这样药粉在家具表层能留下味道,蝗虫闻见这种味道会下意识的躲避,能降低家具受到啃啮的风险。
等两个人一块儿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廖芸芸累得气喘吁吁的摊坐在沙发上,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才说道:“昨晚上小区出现一批蝗虫,我前面那栋楼就惨了,其中一户家庭平时喜欢开着门透气吃饭,结果 来蝗虫好死不死偏巧来的我们东南这几栋楼,那户人家四口人,两个人直接没了,另外两个被送去了医院,还有我们这一栋也出现了好几个被蝗虫咬了之后身体出现不良反应的,初步判断可能是伤口发脓引起的过敏现象。”
“下午广播说了,蝗灾是阶段性的,可能不仅是这一次,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检查一遍门窗,虽然闷热了一些,但是还是注意不要留任何的缝隙,实在不行的话,在床边撒一些杀虫粉末。”顾桐晚蹙着眉叮嘱道。
廖芸芸点头道:“放心吧,这点我还是清楚的,我也不想半夜睡觉被虫咬,不过你发现没,兽潮来了之后,变异昆虫也开始活跃起来了,昨晚上睡觉我居然拍死了一只有小拇指大的蚊子,给我一巴掌都是血,太可怕了。”
“应该是前期一只蛰伏在下水道的蚊虫,因为兽潮的影响而跟着倾巢出动,那你买个蚊帐挂上,多少有点用。”顾桐晚说道。
“我今早上去领杀虫药粉的时候特意去商业街看了,别说蚊帐了,就连普通的纱布都买不到,一来是货源少,二来全被那些有钱的权贵买走了 。”廖芸芸说到这有些无语的翻白眼,但也感觉到她的无可奈何,毕竟权贵或许早就收到消息了,所以才会提前下手,但蚊帐被打量垄断,这或许也说明后期蚊虫会泛滥成灾。
“这样吧,我车厢后还有一顶蚊帐,我去拿给你。”、
实际上她是记得自己当初在百货大楼收了一批床上用品,其中就有挺多蚊帐, 而且还都是 各种蕾丝或者公主风,当时在空城的时候,她睡在帐篷里面还多加了一床蚊帐,也是担心被蚊子叮咬,在那边生活了快小两年,只耗费了两床蚊帐。
廖芸芸不肯占好友的便宜,立即摇头道:“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这晚上注意一些应该没事。”
“我还有一床,车里的是多出来的。”说着人已经往门口走。
廖芸芸看着好友走出去,又看见摆在客厅里那张略显空荡荡的床,最后只是抿了抿唇。
等顾桐晚抱着一床蚊帐走到楼下的时候,一个老太立即拦着她,实则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手里的那床蚊帐。
老太手里还拉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娃,小男娃脖子跟手臂上都是被蝗虫叮咬过的那种痕迹,但不知道为何老太好像没给小男娃做好处理,那些红痕似乎还有发脓的趋势。
老太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搭话,“小妹,你这手里拿的是蚊帐吧, 能不能打个商量,把这床蚊帐卖给我们呢?”
大概是担心她不同意,于是又扯着一把小男娃,甚至还扯到了小男娃的伤口, 疼得小孩娃娃哭喊起来。
但老太却不管这些,也就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顾桐晚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只淡声说了一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