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大巫师，巫和道还是有区别的。传到师傅这一脉，巫基本上就断了传承，只能从教义相关的道教中发展信徒。”吴月遥回道：“师傅给我们长生，皇兄为师傅发展教徒，很公平。”
“那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呢？”楚云逸问道：“如果死的人太多太早，岂不是没办法汲取寿命？”
“只有辽阔的疆域才能养活更多的子民，在开疆拓土的过程中必要的牺牲是难以避免的。”吴月遥顿了顿又道：“况且这些人不会白死，他们非自然死亡剩下的寿命都能被师傅用上。”
“还有这种事情？”楚云逸皱着眉。
楚云逸忽然想到自己包里还有一杆阴魂幡，丧尽天良的程度简直比肩于吴月遥的师傅。
“师傅这么做因果太重，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善终。所有的因果报应，都由他一人承担。”吴月遥回道。
“嗯，是个人物。”楚云逸点点头。
当然，吴月遥师傅的做法一定是错的。
但他这种“天下大势，一肩挑之”的气魄可不是常人能比拟的，上一个这么做的还是商嘉友。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半山腰，朱拉隆功选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势指挥众人开始安营扎寨。
“这结界又是怎么回事？”楚云逸问道。
之前他用尽全身力气也冲不破结界，现在竟然感觉不到结界的存在。
“这结界是师傅的得意之作，除非实力远超于他，否则就是当世大能来了也要一步一个脚印爬到飞仙台。”吴月遥回道。
“那这个结界的阵眼在哪里？”赵嗣问道。
“阵眼就是我师傅。”吴月遥回道。
“嘶——”赵嗣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了。
以人为阵眼，结界受到的所有攻击都会直接作用于人本身。
而且现在结界仍在，说明阵眼还在。
一个在一千年前就近乎无敌的老家伙活到了现在，实力该是何等恐怖。
“没事的。”楚云逸拍了拍赵嗣的肩膀。
如果吴月遥的师傅真的活到了现在，以他的实力，兴武朝早就复国了。
“好了，大家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上山。”朱拉隆功招呼着众人。
由于休息的时间极短，楚云逸也就没有下线。
临近日出，气温骤降。
南极峰上很安静，只能听到外面的呼呼声。
楚云逸感觉头闷的很，索性钻出营帐透透气。
楚云逸出了营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背风处发呆的吴月遥。
楚云逸回头看了看上官灵泽的帐篷，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来了。”吴月遥没有回头。
“嗯。”楚云逸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看那里，那里就是迦兰。”吴月遥指着一个方向。
“嗯。”楚云逸点点头。
“你到了这里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吴月遥转头盯着楚云逸。
“对不起。”楚云逸回道。
“好吧。”吴月遥叹了口气，双手抱膝，失望的把头埋在胳膊里。
“父皇生性情薄，贪图享乐。整个兴武朝都是皇兄打下来的，皇位就应该是他的。”
“父亲的子女很多，皇兄只排行第六，他想活下去就必须去争，去争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父亲没有起事之前我们过的并不好，父亲和其他兄长也没有在意过我，甚至连我的母亲都不管我。只有皇兄对我好，他会带我一起玩，会在我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
“……”
“你说为什么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被所有人反对？”
“相爱的人难道不就应该永远在一起吗？”
“……”
吴月遥一连串说了好多问题。
楚云逸没有着急回复，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吴月遥没声音了才开口。
“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为什么偏偏是你的兄长？”楚云逸也叹了口气。
“可是……我也不知道。”吴月遥闷声回道。
“如果……朱拉隆功欺骗了你，你的皇兄并不能复活，你还是要兴复兴武朝吗？”楚云逸问道。
“我……我不知道。”吴月遥的眼睛已经红了。
“皇兄还在的时候，这些都不是我要考虑的。”吴月遥回道。
是啊，这些都不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和被偏爱的小女孩该考虑的事情。
“二位，准备出发了！”
朱拉隆功在不远处喊道。
吴月遥赶忙擦干眼泪，深呼吸调整情绪。
一行人又走了小半天，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登上了南极峰顶。
楚云逸想过飞仙台经过火烧和战乱，又加上上千年的风吹日晒，一定会非常破败，没想到竟然荒凉到这个地步。
整个就是一片废墟。
台基处，曾经规整的台阶，如今已被风雪折磨得支离破碎。
大块的石板从台阶主体崩落，滚落至四周的冰窟中，只留下参差不齐的断面。每一级台阶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台阶表面的纹理早已被磨平，残留的部分也被厚厚的冰雪覆盖，一脚踩上去，只传来空洞而沉闷的声响。
在台阶的边缘，碎石散落一地，有的被积雪掩埋了一半，形成一个个鼓起的小包，仿佛是被岁月随手丢弃的弃儿。
仅存的几根柱子，在绝境中苦苦支撑着，却也已伤痕累累。
柱子的表面，原本精美的雕刻被风雪彻底磨灭，曾经栩栩如生的ZG传统龙凤图案与东南亚特色的神话浮雕，如今只剩下模糊难辨的浅痕。
柱身满是大小不一的孔洞，那是被千年的狂风裹挟着冰粒反复冲击而成。部分柱子因底部基石的松动而倾斜，随时都可能轰然倒下，砸向这早已满目疮痍的大地。
柱子的顶端，连接横梁的榫卯结构早已断裂，曾经撑起飞檐斗拱的关键部位，如今只剩扭曲的残木，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柱子的周围，是一片凌乱的废墟。原本用于搭建建筑的砖石，如今散落得到处都是，有的被积雪深深掩埋，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角；有的则被狂风卷到了远处，孤独地躺在冰原之上。
砖石的表面布满了侵蚀的痕迹，呈现出一种沧桑的灰白色。在这片废墟中，偶尔能看到一些破碎的琉璃瓦，它们曾经闪耀着绚丽的色彩，如今却黯淡无光，碎片上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