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马上端出一盘碎银子跟在楚云逸身后。
“生意怎么样?”楚云逸问道。
“托大人的福,生意很不错。尤其是这两天赶上科举,来了很多全国各地的富家子弟。”洪三回道。
“那挺好的。”楚云逸笑了笑,直接坐到桌前玩起了牌九。
楚云逸的技术和运气都很差,一旁伺候的洪三看着都难受。
“不玩了,一把也赢不了。”楚云逸转身就走。
“你还有没有钱啊?没钱就让开,到我了!”
孙启衡直接被挤了出来。
“这么快就输光了?”楚云逸笑眯眯的看着孙启衡。
“嗯。”孙启衡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楚云逸。
楚云逸拍了拍孙启衡的肩膀,示意他跟过来。
楚云逸直接推开众人,挤到了最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群赌徒正想发火,看到是楚云逸之后都没了脾气。
能来玩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认识楚云逸?
孙启衡刚刚玩的是骰子比大小:一共有三枚骰子,把它们掷出后,总点数相加为4 - 10点算小,11 - 17点算大。
这种很简单也很刺激的游戏,最能激发人的胜负欲。
“安静!”楚云逸拍了拍桌子,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别跟,我和庄家玩一把。”楚云逸从洪三手里接过那盘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唉,我的运气真的很差,刚刚推了几把牌九,全输了。希望这次能赢吧。”楚云逸说着直接把整盘碎银子推到了庄家面前:“全买大。”
从涛拼命的给庄家打眼色,庄家秒懂。
“买定离手,开盅!”
“4,5,6——大!”
“终于赢了,接下来如果能连赢两把就不玩了。”楚云逸笑着又把银子移到了另一边:“这次买小。”
庄家又看向洪三,洪三点点头。
“买定离手,开盅!”
“1,1,3——小!”
“运气真不错。”楚云逸这次没有动银子:“这次还买小。”
“买定离手,开盅!”
“1,2,3——小!”
楚云逸笑呵呵的让出位置端着银子离开了。
洪三抹了抹鼻尖的汗珠,还好楚云逸说话算数只玩三把,要不然他这一直利滚利的玩,真的是扛不住。
“看明白了吗?”楚云逸问道。
孙启衡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楚云逸身后的洪三,马上又开始摇头。
“我请你喝杯酒,怎么样?”楚云逸突然问道。
“啊?大人要请我喝酒?”孙启衡顿时觉得受宠若惊。
“对,你去不去?”楚云逸又问道。
“去。”孙启衡马上答应下来。
“楚大人,那这些银子我稍后让人给您送去?”洪三问道。
“不用了,就当我请弟兄们喝酒了。”楚云逸回道。
“谢大人!”洪三一脸惊喜。
楚云逸往外走了几步,突然想到自己请客还得花钱,马上转身从盘子里捏了一把碎银子。
仍然是熟悉的酒店熟悉的包间。
楚云逸亲自给孙启衡倒满了酒。
“大人,你是有什么事情吗?”孙启衡惶恐的接过酒杯。
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一个穷酸书生有什么值得楚云逸惦记的。
“你就不好奇你有没有考中吗?”楚云逸问道。
“应该是中了,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孙启衡苦笑着。
“你那天晚上不是很骄傲吗?面对我这种愚蠢的家伙,怎么变得这么谦卑敏感?”楚云逸笑道。
孙启衡马上反应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那天晚上是小人喝醉了酒说了胡话。小人拿性命发誓,绝对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请大人明察!”孙启衡慌张的解释着。
楚云逸向来最反感跪拜之礼,这一次却没有制止。
有些话,只有跪着才能听进去。
“我知道,你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在心里还是不服气的。”楚云逸抿了一口酒。
“小人绝对没有啊!”孙启衡都快急哭了。
“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要跪着和我说话吗?”楚云逸话锋一转。
孙启衡拼命的摇头。
“你我都知道,因为你是个穷书生,而我是帝国重臣,我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决定你的生死,所以你要畏惧我,怕我。”楚云逸顿了顿,又道:“就像刚刚在赌场,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骰子被动了手脚。同样的为什么你去玩就输,我去玩就能赢?”
不等孙启衡回话,楚云逸又接着说道:“我们之间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权力就是连接两岸的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道桥,一条宽阔平稳,但会很挤。以你的出身和背景,绝对会被挤到边缘;我愿意为你再开一道桥,只不过会很抖很窄,一不小心就是摔下去粉身碎骨。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中了,而且还是二甲第一名。”
“现在,你选哪一道桥?”
孙启衡趴在地上没有回话,显然内心在做剧烈的挣扎。
楚云逸也没有催促,又自顾自的说道:“你心思活泛,不缺搞钱的路子。若是踏踏实实做生意应该会成气候,但你偏偏喜欢玩钱,想来应该是单纯享受赌钱的快感。大丈夫居于天地之间,怎么能被钱桌的三瓜两枣束缚住?既然要赌,就拿自己的命去下注,赌一把大的!”
楚云逸话音刚落,孙启衡突然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楚云逸。
“为什么是我?”孙启衡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因为你很聪明,有野心,又足够无耻。”楚云逸回道。
“大人,你的理想是什么?”孙启衡问道。
“活着。”楚云逸回道。
“对整个天下呢?”孙启衡追问。
“所有人都活着,还能活的很好,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权力。”楚云逸回道。
“大人今天晚上说的话会一直作数?”孙启衡又问。
“我楚云逸对天发誓,至死方休!”楚云逸回道。
“好,既然这样,小人就算走小桥摔的粉身碎骨也绝无二话。”孙启衡终于下定了决心。
“恭喜你,做了正确的选择,起来吧。”楚云逸亲自扶起孙启衡:“以后不要行跪拜之礼,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我以师生之礼相称就好。”
“学生孙启衡谨遵座师教诲。”孙启衡弯腰行礼。
“他不同意怎么办?”无道突然问道。
“别问。”楚云逸回道。
楚云逸安排好孙启衡后,又去见了见施星翰。
施星翰出身学院,楚云逸站着房间外看了一眼,瞬间有些失望。
施星翰的脸白白净净的,手指纤细稚嫩的不像男人,眼里没有丝毫欲望和杂念。
最让楚云逸不能忍受的是科举都结束了,施星翰仍然抱着书埋头苦读。
楚云逸没有看不起读书人的意思,但一直很反感死读书的人。
施星翰在答卷里描绘了一个理想的国度,但没有提出任何切实可行的办法。
“当今帝国内有天灾,外有战乱,你能从书上找到强国富民之法?”楚云逸推开了门。
施星翰抬起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学生施星翰见过楚教官。”施星翰弯腰行礼。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楚云逸关好门四处打量。
施星翰房间墙壁上立着数个大书架,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书,地上也是堆的一摞一摞的,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最绝的是床都是用书垒起来的。
施星翰的房间就像一个用书堆砌起来的坟墓,而他已经被这些本应该用来滋润灵魂的书籍吸成了干尸。
“回教官,学生以为圣人之言必有可取之处。天道循环,万物更始,今日之事必有前车之鉴,只要刻苦钻研,一定能汇诸子百家之文脉,通古今圣贤之绝学,进而悟出富国强民之道。”施星翰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