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深更半夜的,我觉得殿下一个人来抚远县衙后院的可能性,不大。”
陈稷嘴角抽搐,“继续。”
“所以我斗胆猜测,刚刚殿下没走远,恰巧看到我被人围住,不放心,所以跟了过来。”
毕竟,我这段日子那可是尽心尽力地招待您啊,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带你春游,带你散心,带你去玩滑滑梯。
“本王怎么说也是堂堂一王爷,就非得跟过去,亲自看看你有没有危险?”陈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提高声音反问道。
“这不正说明王爷您爱民如子嘛?”洛小苒呲着大牙,语气调皮。
“屠爷带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宵禁了,如果殿下不是混在捕快中间跟着进来的,那就只能亮明身份,守城官兵相信您是王爷,您才能进抚远县城。
可刚刚守城官兵表现出并不认识您,因此佐证了您是跟着我和屠爷来的这件事,也就说明您目睹了县衙后院闹剧的全过程。”
讲到这,洛小苒感激地看了燕王一眼,真情实感地说道:
“说起来,殿下刚刚又救了我一次呢!”
上一次,是从北夷少主塔尔的恶意中。
陈稷静静地注视洛小苒的眼眸,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
“不过我好像多此一举了,就算我不来,你也有办法脱身。”
“哪有!”洛小苒立马否认,“刚刚就是个僵局,若不是殿下出来打破僵局,还不知道要拖到几时呢!殿下真是救我于水火了!”
洛小苒不要钱的恭维突突往外冒,砸的陈稷心花怒放,心中不由升起一个词——马屁精。
看着不远处的守城官兵,洛小苒征求陈稷的主意:“那咱们现在是去住客栈吗?”
陈稷听到这话,目光微凝,“现在你家里人还以为你带我去私塾,至今未归,是否有所不妥?”
洛小苒大手一挥,“没事!出来前我和他们交代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让祥叔不用给我留门。
我回去晚的话,会自己翻墙进去的。”
陈稷想起洛小苒家足足三米高的外墙,最上面还插了锋利的铁片,洛小苒却好似把翻墙当作家常便饭,还真是别具一格。
“但若是明早赶回去,他们不会疑惑你一夜都去干了什么?”
洛小苒眼睛一瞪:“他们还能管的了我?”我是家主!
陈稷认输了,洛小苒就像是个情窦未开的小姑娘,任凭他如何试探,都没有一点闺阁女子常见的娇羞和敏感。
耽搁的这一会儿功夫,安禄海终于想起现在还是宵禁时间,赶忙亲自来城门送陈稷。
洛小苒大老远就看到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
马车在两人身前停下,安禄海走了出来。
站在陈稷身旁,洛小苒底气十足,把狐假虎威演绎到了极致:“安大人,这是还有事?”
“没有,”安禄海摇摇头,“下官来送殿下。”
安禄海向身后招了招手,一匹马被牵了过来:
“今晚的事,是我鬼迷了心窍,对不住洛小姐,不好让洛小姐走路回去,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匹马,算是我的赔罪。”
洛小苒一眼认出这匹马就是她来时骑的那匹,三十多匹马中能找到这匹,这安禄海还真是有心啊?
洛小苒无所谓,笑意盈盈地接过缰绳。
“快开门吧!”燕王突然开口,声音冷冽,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暴戾,吓了洛小苒和安禄海一跳。
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生气了?
洛小苒表示不理解,但可以接受。
大腿生气一定有他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只要不是出在她身上就行!
安禄海见燕王动怒,赶忙亲自吩咐守城官兵开城门,燕王和洛小苒的两匹马先后飞奔而出。
燕王的马脚力好,随便一跑就跑在了前面,不过他有意等洛小苒,于是不着痕迹地放慢了速度。
等看到洛小苒三步上墙翻回家,并从里面打开大门把马牵进去后,陈稷才扬鞭策马,全速奔向益州。
耳边风声呼呼,陈稷心中烦躁不已。
安禄海简直多此一举!
他送行,自己失去了和洛小苒一同住客栈的机会。
他送马,自己连和洛小苒同骑一匹马,也是不能了。
陈稷越想越气,恨不得把安禄海重重打一顿。
不过回到军营后,他又收起了所有情绪,变为深谋远虑的燕王。
“卫临,把杜时暮找来!”
“是。”
杜时暮很快进来了,他仍旧一身黑衣,头上束了一支没有花纹的木簪:
“参见燕王殿下。”
“安禄海两个怀有身孕的妾室都有滑胎迹象,你去看一下。”
杜时暮走后,生性寡言的卫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殿下,让杜时暮去,是否太抬举安禄海了。”
安禄海身份特殊,是朝廷安插在北境的眼线。
这些年,殿下利用安禄海往朝廷放了很多殿下想让朝廷知道的消息,因此才会让安禄海安稳地待在抚远县令的位置上。
杜时暮最近可一直在给北夷少主解毒外加调理身体,这时让他去给安禄海的妾室保胎,真是出乎了卫临的预料。
燕王瞥了卫临一眼,没有说话。
卫临立刻屈膝半跪,“属下知错!”
……
杜时暮接到命令后,连夜赶往抚远,直到第二天正午才回到军营,向燕王汇报情况。
“中毒?”
陈稷眼中浮现出早知如此的表情,“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给解了毒,加上安大人的两个妾室年轻力壮,只要注意休养,孩子还是可以平安落地的。”杜时暮回道。
“安禄海多年再无所出,现在一下有了两个孩子,听说都归功于你给的秘方?”
“当日情况紧急,为救小女,只能出此下策,还请殿下责罚!”杜时暮连忙道。
陈稷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拳拳爱女之心,何罪之有?”
顿了顿,又问:“塔尔的毒,解的如何?”
“回殿下,塔尔少主已无大碍。”
“你先去休息吧!卫临!”
杜时暮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大帐,卫临面色肃穆地走了进来。
“属下在!”
“安排一下,即日送塔尔回北夷。”
“是!”
卫临接下命令,却没立刻退出去,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条,双手拿着递给燕王。
“这是今早安禄海往京都递的消息。”
燕王摊开卷成卷的纸条,只有短短一行字:
燕王与一洛姓女子交往甚密。
不动声色地将纸条焚烧,燕王对卫临吩咐道:
“派两个人日夜轮流跟着洛小苒,除非遇到危及洛小苒安危之事,否则不用出手。”
“是!属下这就去挑选两个得力的乙卫。”
“要甲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