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北夷人与大梁人长相上并无很大差别,极易通过伪装潜入大梁。
光天化日之下,守城军都不一定能识破其伪装,更不用说天色大黑的时候了。”顿了顿,李叔继续说道:
“不过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方面的原因就是,今天入城的时候你也看到了。
青州城虽为一大府城,但并不能算得上繁荣富庶,北境七州中只有益州还算财力强盛些儿,其余六州的百姓也只是能够勉强吃上饭而已。”
没等李叔说完,洛小苒继续接话:“经济不发达,百姓无余钱,官府又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组建夜市,平民们又怎会生出晚上出游的心思呢!”
“是这个道理。”李叔深深望了洛小苒一眼,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想事情这么通透。
不过有一点洛小苒很纳闷:“北境地域广阔,可以耕种的土地面积很大,粮食产量应该不低,百姓怎么会才能勉强吃上饭呢?”
李叔叹了一口气,“菜菜你有所不知,近十年来,燕家军驻守北境所用一应军饷,皆是由北境百姓所供养。
朝廷国库空虚,每年只是象征性地拨些款项来北境,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若非有北境的军民一心,以民养军,北夷人早就挥师南下了。”
洛小苒点点头,表示了解。
随即又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朝廷军饷相关之事,会是李叔一个“普通百姓”可以轻易知道的吗?
······
三人散步消食过后,一起回了客栈,小星辰更是直接被洛小苒带进自己房间。
“辰儿,你爷爷说怕打呼吵到你,你睡觉很浅吗?”
小孩子睡着之后都是叫不醒的,早上起床都还赖床呢,李叔为什么要找个蹩脚理由把小星辰送到她这呢?
“唔,辰儿也不知道,反正每天晚上闭眼睡觉,睁开眼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辰儿歪着个小脑袋照实回答。
对嘛,小孩子都是睡得很实的,轻易不会被吵醒,李叔的借口很蹩脚。
她编理由的时候,李叔总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现在换他自己编理由,不是一样说服不了人。
要说撒谎这件事,李叔和她算得上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话又说回来,李叔今天晚上一个人在房间,是想做什么吗?
什么事是不好让小星辰在场的呢?而且还是要瞒着她的?
还有,刚才晚饭后散步时,他说的那番话,是普通人能张口就来的吗?······
洛小苒脑子里闪现出很多问题,每个问题都直指李叔有猫腻。
左右她睡觉浅,如果李叔真的弄出什么动静,她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夜里多注意对面房间的动向就好。
想通这点后,洛小苒便不再纠结,叫小星辰去洁面揩齿,弄的干净利索之后,就把他赶到床上睡觉去了。
也许是赶路时一直睡马车,只有进城之后才能睡一次床的原因,小星辰今天反而有些睡不着,瞪着个大眼睛在床上滚来滚去。
洛小苒看他像个小皮球似的,一会儿往里滚,一会儿朝外滚,不禁失笑,“辰儿你小心些,不要掉下床了。”
小星辰不好意思地坐起来,小肉手挠挠自己脑袋,“姐姐,我睡不着。”
“看来我们辰儿体力还是很棒的,赶了一天路,晚饭后还散了好长时间的步,竟还不觉得疲惫。
这样吧,姐姐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好不好,保证是你没听过的!”洛小苒信誓旦旦夸下海口。
“好啊,谢谢姐姐,姐姐讲的故事一定很好听,辰儿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小星辰特别期待,赶忙又重新躺到床上,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洛小苒。
洛小苒同样洗漱完毕后,搬了凳子过来,坐在床边,脉脉地注视着小星辰,眼底的温柔几乎将他淹没。
只见她一边用手缓慢而又有节奏地拍打小星辰的背部,一边红唇轻启,讲起了那个远近闻名的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
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讲的是······”
很好,还没有三个循环,小星辰就十分配合地睡了过去。
真是个“动听”的故事啊。
洛小苒轻轻给他掖了一下被角,然后轻手轻脚地拿了一床被褥,铺在旁边的小榻上。
洛小苒脱鞋在榻上躺下,曲臂枕着脑袋继续读那本在昌州买的《大梁律法》,直至深夜才吹灯睡下。
······
一轮玉盘似的月亮定定地挂在漆黑的苍穹之上,周围是层层叠叠、或团或块的黑色云彩,杂乱无序地排列着,将那月儿拱在其中,仿佛要淹没了它。
客栈周围很安静,风不大,可以明显听到秋蝉、蟋蟀、纺织娘以及其它叫不出名字的虫的叫声。
一双黑色靴子迈着台阶朝二楼走来,像猫爪子走路似的,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
来人身穿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真真是与黑夜融为一体了。
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直接了当地找到李叔那间屋子。
黑衣人随即拿出一柄薄薄的砍刀,小心地插进门缝,直到顶到门栓上,再一点一点将门栓撬开。
小心翼翼地打开李叔已经被撬开的房门,黑衣人先往屋里扫视一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蹑手蹑脚往床边走去,看到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猜到定是有人睡在里面,便也毫不顾忌,直接拿刀一通乱砍。
砍着砍着忽然感觉手感不对,黑衣人小心掀开被子一看,里边哪有什么人!被子里还是一床被子!
黑衣人当即吓得要死,就想转身逃走。
谁知刚一转头,就看到一张人脸近在眼前,吓得黑衣人差点叫出声来,却被对方一把堵住嘴巴,下一秒一刀捅进心窝子里,死不瞑目。
李叔解决完黑衣人,将其尸体小心地拖到床下藏好,又想点燃蜡烛,用以照明地上的血迹,然后赶紧清理掉。
谁知蜡烛刚亮,一个身影就闪现在了门口,吓得李叔差点叫出声来,还好抑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