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们娘俩为你护法!”仙桃连忙答道,同时松开了握住李晴天大手的玉手。说完后,她立即分神操控乌壳舟缓缓停止飞行,最终静静地悬浮在高空之中。
说完后,李晴天立即运转周天火符引导体内暴走的灵力,很快元始之矛和逐日弓也积极参与进来。说来也奇怪,那暴动的灵力竟然温顺的仿佛小猫咪一般,立即收敛了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过,他也在一瞬间想明白了会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因为元始之矛和逐日弓都蕴含着功德之力,暴走的灵力遇到它们两个,那还不跟一群呜呜渣渣的野狗遇到了两只大老虎一般,立即夹起尾巴老老实实起来。
“仙桃小桃,我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如常,害得你们担心了。”李晴天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仙桃母女说道。
“干爹,你真的没事了吗?这也太快了,不是在骗我和娘吧?”小桃睁着一双写满了问号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哈哈,小桃,干爹体内还有功德之力,它们一参与进来,灵力立即就恢复如常了。”李晴天哈哈笑着说道。
“干爹,此行过后你还是到我家认真巩固一段时间吧,其实灵力之所以会失控,就是因为你既没有打牢修炼基础,又缺乏名师指点的缘故。”见到李晴天仍是一副笑哈哈的模样,好似浑然没有将灵力失控之事放在心上,小桃连忙义正言辞地纠正他道。仙桃的脸色也十分凝重,显然她心中十分认同小桃的意见。
“好了,你们娘俩脸上的表情都别那么严肃啦,我保证完全听从你们的安排。”眼瞅着乌壳舟内的氛围变得凝重起来,李晴天连忙保证道,就差赌咒发誓了。
“好的,师兄,那咱们继续出发,这里已经距离岷江河口不远了。”仙桃柔声说道。言罢,乌壳舟便在她的操控之下继续向前飞去,飞行路线便是绵延婉转的岷江河水,飞行的高度也在慢慢下降。
汹涌奔腾的江水在前方的大山边上转了一个弯,顿时失去了踪迹。转过大山,在江水平缓之处竟然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渔村,让人不由得顿生柳暗花明之感。这座渔村十分简陋,只有十余座小茅草屋,江边的码头上系着两三条小渔船。
突然,临近水面的一座茅草屋的木门被从里面推开,露出了一只苍白的手,紧接着一个渔夫打扮的身影缓缓从屋内走出,但他的肢体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与不协调。这时,一座座茅草屋的木门几乎同时被推开,一个个同样苍白却笨拙的身影缓缓走出。很快,这些人再次同时望向了最高处的一座茅草屋,齐齐跪拜在地。那座茅草屋的木门一直敞开着,透过木门可以看到一位白衣男子正背对着木门坐在一张木桌前,认真地吃着木桌上的食物,动作十分优雅,对门外跪拜在地的人群不理也不睬,仿佛那些人并不存在一般。良久之后,那位白衣男子才停下进餐的动作,从怀中摸出一条雪白的丝巾擦了擦嘴角后,就随手将丝巾扔在了木桌上。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站起,慢慢转过身来到屋外,顿时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容。如果李晴天和仙桃母女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认出此人正是游尸帕桑。帕桑沿着江岸信步前行,那些苍白却笨拙的身影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列,渐渐远去。
“哇……哇……”帕桑一行人离开小渔村后不久,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乌鸦的叫声。随着时间的推移,乌鸦们越聚越多,纷纷落在茅草屋附近的树枝上,哇哇乱叫着,仿佛茅草屋中的什么东西对它们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但它们却不敢飞入茅草屋中。很快,一只乌鸦率先抵抗不住茅草屋中散发出的诱惑力,突然跳下枝头,径直飞入一座茅草屋中。有了第一只乌鸦带头,枝头上的乌鸦们顿时争先恐后地冲入到一座座茅草屋中,无数道兴奋的哇哇乱声随之响起。
许久之后,一只肥嘟嘟、肚子圆滚滚的乌鸦歪歪斜斜地飞出茅草屋,落在了不远处的枝头上。它的嘴巴中还叼着一大块血肉,肉块内垂下一条血管,血管上竟然连着一颗圆溜溜的白眼珠。这颗白眼珠随着枝头上的乌鸦轻轻摆动,仿佛在不住气地摇头叹息着,来人间这一遭不值得,不值得,这一辈子除了苦还是苦,临了临了还要被这些扁毛畜生们欺负。
待到乌鸦们散去,岷江河畔的小渔村再次恢复了宁静。但一座座茅草屋内却凌乱地躺着一具具鲜血淋漓的白骨,白骨上的血肉早已被乌鸦们啄食一空。而在帕桑坐过的木桌上则并排躺着两具稚嫩的小小骸骨,从掉落在地面上的两根羊角辫上,才能勉强推断出其中一具骸骨生前一定是一个天真烂漫、俏皮可爱的小女娃娃。
乌壳舟几乎紧贴着山颠急速飞行,但它的飞行高度却突然快速提升至云层之中,飞行速度悄然提高了一大截。操控着乌壳舟的仙桃美眸中随即闪过一抹森寒的杀意,发生在小渔村内的人间惨剧已经传入到她的脑海之中,只可惜那是发生在半个时辰以前的惨剧,让她有心无力、鞭长莫及。担心被李晴天察觉到小渔村的惨剧,再导致李晴天心境剧变,所以仙桃才迅速提升了飞行高度,洁白无暇的云层被动且无辜地成为了一块遮羞布。
两刻钟之后,在云层中高速飞驰的乌壳舟突然停止,紧接着迅速降落至江边密林中的一块空地上。李晴天瞬间睁开双眼,望向仙桃的俏脸,他眸中神光奕奕。仙桃的俏脸之上一片冰寒,她一语不发,只是轻轻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晴天立即长身而起,纵身一跃便轻飘飘地来到了乌壳舟下。小桃紧随其后,悬浮在了李晴天的身边。仙桃闪身来到李晴天身旁,随手挥出一道法诀,乌壳舟上顿时黑光闪烁,瞬间化作一叶微雕小舟落入她的掌中,随即她的身影便向密林中飘去。尽管李晴天和小桃心中诧异,却也只是互相对视一眼均未说话,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岷江江水汹涌流淌,却寂静无声,只有浓郁的水汽弥漫在两岸的密林中。仙桃的身影在前方飘动,小桃居中,李晴天负责断后,三人所过之处皆是悄无声息。前行一刻钟后,仙桃忽然止住了脚步,因为前面突然出现一条更加宽阔的大江拦住了他们三人的去路,他们已经到达岷江河口,那条拦路的大江正是长江。
“师兄,帕桑正带领着十三名白僵向此处而来,我们便在这里伏杀它们。帕桑就由我来对付,师兄你负责料理那十三名白僵,小桃你负责为娘和你干爹掠阵。”仙桃冷冰冰地说道,语气古井不波。
“仙桃,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呢!”李晴天终于忍不开口问道。
“师兄,我很好,只是今天特别想杀人!”仙桃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她的声音很清脆,语气却十分森寒,仿佛是一颗颗九幽寒冰凝成的冰珠落在了李晴天的心中,让他的心在一瞬间被彻底冰封。
李晴天看了一眼小桃,意思是在问她娘怎么了?
小桃则是直接给了李晴天一个大大的白眼,答案就是我怎么知道。
李晴天暗暗叹息一声,心想难道你们都不爱我了吗?想罢,他摇了摇头,暂且将此事放在脑后,然后纵身一跃,途中又以脚尖在树干上轻轻一点,身形持续上升,很快便隐没在了一株大树的树冠之中。他提气站在树冠最高处一根纤细的树枝上,身体随着树枝轻轻摇曳,但最神奇的是他并没有掉落下去。在这之前,仙桃和小桃的身形早已化作一蓬黑烟消散在空气中,也不知道藏身在了哪里。这诡异的一幕让他十分羡慕,鬼修的能量体就是这般聚散由心,好不潇洒。不过,他却不知道,他自己也是世间凡人羡慕的对象。正如卞之琳的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李晴天居高临下,凝望着滚滚长江水从远方的天际而来,流经他的脚下,又目送着滔滔长江水奔向更遥远的天际而去。在这一刻,在他的眼中,这条万里长江仿佛已经化身为一张万里长弓,而他自身则化为一枚羽箭,随着这张万里长弓被缓缓拉开,无穷无尽的锋锐气息瞬间突破时空的阻隔,纷纷从黑暗的宇宙中汇集而来,进入他的经脉中飞速运转,好像千千万万把小刀,几乎要把他的经脉千刀万剐,阵阵刺痛从经脉中传来,但他却恍若未觉。原始之矛和逐日弓瞬间被那无穷无尽的锋锐气息所惊动,立即化作两道暖流跟随在锋锐气息之后,仿佛救火队员一般,努力地修补着几乎被粉碎的经脉。时间就在他体内经脉的破损与修复之间一点一滴地度过,但他的经脉却变得愈发宽阔与厚实起来。如果说他以前的经脉是一条泥泞不堪的小土路,那么他此后的经脉已经升级为双向八车道的超级高速公路,他体内的灵力一刹那便能运行一个周天,这种恐怖的灵力运转速度堪称逆天。
外界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但李晴天体内却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从何时起,他体内的灵力也加入了修补经脉的小队之中,随着锋锐气息在经脉中飞速运转。渐渐的,这原本有些迟滞、甚至先前还要失控暴走的灵力也变得温顺起来,如同一颗颗冰晶终于被融化在一池秋水之中,再也难分彼此。也不知运转了多少个周天,无穷无尽的锋锐气息终于变得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也不再肆意破坏他的经脉。以一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些锋利气息更像是无数位辟路褴褛的开拓者,将李晴天的经脉改造得适合它们生活栖息后,便快快乐乐地享受起美好的生活来。随着他体内灵力和锋锐气息的共同运转,二者之间竟然开始缓缓融合起来,形成了一种全新的、灼热且锋锐的奇异灵力。
其实,李晴天不知道的是,那种无比锋锐的气息便是金属性天地元气,恰好他体内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火属性天地元气,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火属性天地元气天然克制金属性天地元气,所以后来的金属性天地元气才会融合到火属性的灵力之中,形成金火双属性的奇异灵力。至此,五行属性的天地元气在他体内已经具备其二,如果将来有一天一旦五行齐备,那么他便走上了远古练气士的修炼道路,但在天地元气日益稀薄的今日,实在是福祸难料。
对于体内发生的种种神奇变化,李晴天全然未觉,他的心神已然全部化作万里长弓弓弦上的一枚羽箭,而且不断被巨弓上传来的恐怖气势所压迫。恍然间,他觉得自己被压缩到无穷小,简直小如芥子,成为箭尖上最锋锐的那一点。倏忽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被无限拉长,他的长发成为箭羽,在九天之上的罡风中烈烈抖动,他的脚尖化作箭头,只要他愿意,他伸出脚尖轻轻一点,脚下的大地上便会出现一座亘古未有的深湖,比太平洋底的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上许多,如果他抬脚重重一踏,恐怕脚下这颗星球就要四分五裂,好似顽童脚下的一枚水果西红柿,简直是不堪一击。这种让他觉得自己忽大忽小的感觉交替出现,而且频率越来越快,也许在一眨眼的功夫里,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简直让他头晕目眩、头痛欲裂。
李晴天根本记不得自己的心神经历了多少次痛苦折磨,最后他已经麻木了,无视了那种痛苦。许久之后,那万里长弓仿佛终于被拉满了弦一般,猛然一震,他的心神化作的羽箭顿时激射而出。
现实世界中,李晴天脚下的树枝突然传出一声脆响,瞬间折断,他的身形便像离弦的利箭一般,向着地面上急速坠去。
恰在此时,一道白衣身影撑着一把纯白色的纸伞,施施然来到了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