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孔稷抬起手臂,右手五指成爪,朝着洪贵的咽喉要害抓去。
与此同时,他还控制着禁术霸域,压制了洪贵的气息,再加上他一直感应着自己体内的情况,所以觉得这一抓应该是万无一失。
“唉,有些事情,在结果出来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蠢?”
就算孔稷的五根手指近在咫尺,可秦阳的动作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在这个时候轻声开口,口气还蕴含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见状孔稷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而他的右手五指,已经离秦阳的咽喉要害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中了剧毒,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他相信无论那剧毒的力量爆发得有多大,自己应该都有暂时压制得住。
“嗯?”
可就在这个时候,眼看孔稷的右手五指就要抓到秦阳的脖子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子一僵,然后就动不了了。
他可能猜到这个结果,就是面前这个叫洪贵的家伙造成的。
所以这个时候柳月微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是剧毒,那是什么?”
现在他迫切地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从对方的回答之中,能找到一些接下来应对的方法。
此刻孔稷的五根手指,就这么停滞在秦阳的脖颈之前,看得旁边离得极近的苏月影都有些心惊胆战。
那种他完全不能理解的力量,再一次毫无征兆地爆发而出,而且在顷刻之间就让他力气全失,再也靠近不了半点。
“接下来,就让你亲身体会一下玄级子母蛊的厉害吧!”
那些古武者对变异者有多不待见,苏月影身为大夏镇夜司的一员,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这明明是在自己的领域禁术之内,明明自己无时无刻都在防备剧毒力量的爆发,明明两者之间相差了两三个小段位。
可为什么会发生现在这样的诡异之事?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让孔稷刚才所有的计划瞬间落空。
而且就算秦阳学会了岭南蛊派的蛊术,可他终究只是裂境中期的修为,施展出来的蛊术,怎么可能收到如此显着的效果?
“蛊术……蛊术……”
之前秦阳只是跟他说自己有办法,可以不让她这个融境高手出手,就能将孔稷收拾,那个时候的她心头还极度疑惑呢。
现在看来,秦阳应该就是靠着所谓的蛊术,才能收到如此强大的效果。
秦阳口中说着话,见得他手臂微动,慢吞吞地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个檀木盒子,让得旁边的苏月影都是瞪大了眼睛。
眼看洪贵的咽喉要害就近在咫尺,可偏偏就因为突然失去了力量,让孔稷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而不能递进半丝。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蛊术是什么东西,却知道自己已经着了洪贵的道儿。
她跟孔稷其实是一样的心情,完全不理解一个镇夜司的变异者,怎么会施展岭南蛊派的蛊术。
“没听过是吧?”
孔稷几乎是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岭南蛊派的蛊术乃是不传之秘,绝对不可能传给一个外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变异者了。
在外人眼中,此刻孔稷的动作无疑有些滑稽,也让他的一张脸,胀得一片通红。
在这个过程中,秦阳对子母蛊力量的把握,还有心性的坚定,都绝不是一个普通裂境中期的变异者能做到的。
“玄级,那不是相当于b级,或者说合境层次了?”
可一个裂境中期的年轻人,怎么能做到这一步?
而且那种“剧毒”也太诡异了吧,怎么能让自己在顷刻之间就失去全身所有的力量呢?
“我说孔城主,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自己中了剧毒吧?”
相对于这边的三人,作为当事人的孔稷,这个时候心中无疑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恐惧之色。
她心想就算是再胸有成竹的人,以裂境中期面对一尊半步融境的大高手攻击,再如何也不能做到如此云淡风轻吧?
很明显秦阳是把某种力量爆发出来的时间,计算到了极为精确的地步。
苏月影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蛊术,听说过吗?”
孔稷常年待在暗香城中,已经有十多二十年的时间了,自然不像魏尧那般对大夏的古武门派那么了解,所以他一脸茫然。
刚才笼罩整个内厅的领域霸术霸域,顷刻之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孔稷直接就呆住了,其口中喃喃了两声,甚至还看了一眼那边的魏尧,但后者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真相。
事实上当初魏尧栽在秦阳的手中,也是因为这玄级子母蛊。
听到从秦阳口中说出来的这一句话,苏月影心头一动,站在门边的魏尧,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期待。
但现在他已经是秦阳的血奴,对于主人的臣服,比子母蛊有更加明显的效果。
直至看到孔稷突然之间停下动作,苏月影才大大松了口气,看向秦阳的目光闪烁着一抹异光。
秦阳看着孔稷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应该是不了解蛊术的,所以他也就不再过多解释了。
而更让孔稷心惊胆战的,还是另外一股从体内升腾而起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洪贵突然开口出声,让得孔稷心头狠狠一震,似乎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相对于一直待在暗香城中的孔稷,出身大夏镇夜司王牌小队的苏月影,自然是听说过岭南蛊派这个一流古武门派的。
而且那种力量,几乎让他所有的手段都再无用武之地。
同时也让他的心底深处,除了百思不得其解之外,又生出一抹恐惧。
她并不知道秦阳这几个月到底干了些什么,但这种层次的宝物,绝对不是轻易就能弄得到的。
再加上那些古武门派一直不待见大夏镇夜司,岭南蛊派的高手,又岂会将如此珍贵的玄级子母蛊送给秦阳呢?
甚至看秦阳的样子,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施展蛊术了。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得心应手,连半步融境的孔稷,都在无形之中着了道儿。
这件事看起来简单,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是无比巨大,让苏月影打定主意,等空下来一定要让秦阳好好给自己说道说道。
至于魏尧的幸灾乐祸,一则是他自己吃过子母蛊的苦头。
再者一直跟孔稷不对付,自然是想要看看这个之前傲气十足的暗香城城主狼狈的样子了。
“嗯?”
就在这个时候,孔稷脸色已经是倏然一变。
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特殊而诡异的气息在升腾而起。
只可惜这样的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紧接着孔稷的整个身体就已经颤抖了起来,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噗嗵!
刚刚还站在秦阳面前的孔稷,下一刻直接就瘫软在地。
他的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牙关更是咯咯作响,那张脸都扭曲得不成人样了。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孔稷的口中传将出来,要不是这内厅隔音效果好,说不定就会将外边所有人全部惊动。
而就算是已经亲身经历过一次的魏尧,还有那坐在秦阳身旁的苏月影,这个时候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个暗香城的城主有多傲气,又有多硬气?
一些普通的痛苦,绝对不可能让其如此失态。
甚至苏月影都想着,哪怕是极致痛苦,面临生死的痛苦,也未必能让孔稷发出这种不顾颜面的惨叫之声。
此时此刻,孔稷感觉到自己的全身上下,从皮肤到血肉再到骨骼,都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不断啃噬。
那并不是单纯的痛苦,单纯的痛苦孔稷觉得自己都能忍得住。
可是那种极致的麻痒,除了让他全身力气全无,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历。
这无疑是将孔稷所有的信心全部打散,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所谓的傲气很可笑。
那些高高在上的自傲,自以为坚韧的心性,在此刻这样的麻痒面前,简直是一文不值。
孔稷从来没有想过,这人世间的痛苦还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只可惜现在才后悔,无疑已经有些晚了。
在孔稷的潜意识里,已经做到这一步的洪贵,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对方最需要做的,就是杀人灭口。
以己之心度人,孔稷心想若是自己最大的秘密被别人知道的话,恐怕第一时间想的也肯定会是杀人灭口吧?
想到这里,孔稷心头已是一片绝望。
他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什么庆功宴,又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叫洪贵的家伙呢?
“怎么样,孔城主,爽不爽?”
就在这个时候,洪贵的声音突然传进孔稷耳中,让得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他,第一时间就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
这种极致的麻痒感觉,跟“爽”字有半点的沾边吗?
“爽……你……妈!”
不得不说孔稷为人还是相当硬气的,又或许他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自己,那又何必在临之前让对方看笑话呢?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孔稷的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他如此怒骂出声,其实还有一重目的,就是为求速死。
他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如此辱骂对方,以洪贵年轻人的性子,绝对会瞬间恼羞成怒,继而彻底击杀自己。
那样他就不用再承受这样的极致痛苦了。
孔稷并不怕死,可他却是怕这样的生不如死。
“呵呵,老魏,这位孔城主可比你硬气多了呢!”
秦阳却好像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反而是笑着看了一眼那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魏尧,口气之中蕴含着一抹揶揄。
“哼,我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多久?”
魏尧想着当初在青童孤儿院的一幕,心头很有些不服。
这或许也是他跟孔稷二人,在秦阳这个主人面前的一种另类较量吧。
不过魏尧这话也不算空穴来风,他亲身体过这玄级子母蛊爆发之时的那种极痛苦,那根本就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
而且在那种麻痒之下,就算是想死也根本没有力气,只能无休无止地痛苦下去。
偏偏中蛊之人的神智极度清明,每一处的麻痒,每一处的痛苦,都能感应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一种放大痛苦的迹象。
“洪……洪贵,你……你杀了我吧!”
感应着体内的麻痒越来越裂,孔稷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有气无力地发出一句话来,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速死。
“嘿,你可是暗香城城主,非人斋的地护法,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
然而回答孔稷的却是这样两句话,让得他就算是在极致痛苦之下,脑海之中也是灵光一闪,似乎顷刻之间明白了一些东西。
“你……你们……,真的是大夏镇夜司的卧底?”
这就是孔稷在顷刻之间明白的道理,虽然还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心中其实已经有八九分的肯定了。
想着昨天在这庄院之内发生的事情,孔稷就不由为那被废掉修为,如今还吊在旗杆之上的穆航默了默哀。
“云老啊云老,你知不知道自己也被这对狗男女人骗了?”
同时孔稷又暗暗感慨,想着昨天云舟替洪贵和柳月微出头的情形,他的脸上又不由浮现出一抹苦笑。
可笑天护法云舟还无比相信这一对男女,为此不惜将暗卫军老牌的统帅穆航一击废掉,想想还真是可悲可叹啊。
只可惜以孔稷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将这个消息告诉云舟。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证,更何况是其他?
“这个嘛,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秦阳眼珠一转,听得他正色说道:“我现在只问你一句,愿不愿臣服于我?”
“选择臣服,你就能活!”
而让孔稷没有想到的是,从洪贵口中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让他心思顷刻间转动了起来,很快便形成了一个计划。
孔稷对这蛊术虽然不太了解,但看着秦阳面前那个盒子里的一只虫子,他有理由相信自己体内也有一只蛊虫。
所以孔稷觉得只要将自己体内的蛊虫驱逐,自己就能恢复正常,也不再受洪贵的摆弄了。
孔稷的计划就是先假意答应臣服洪贵,等脱却了今日之难后,就想办法驱逐自己体内的蛊虫。
万不得已之时,还可以去找天护法云舟,甚至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斋主大人。
想必自己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揪出了两个极其致命的卧底,斋主大人那边,应该也会给自己记一大功吧?
这就是孔稷的全盘计划。
他甚至想着这洪贵果然是太嫩了,真要让自己脱却掌控,你还能复制今日的局面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这玄级子母蛊的效果会一直持续下去,就算你想死,也会变成一种奢望!”
秦阳并不介意将后果说得更严重一点,这让孔稷心头一凛的同时,也收敛了刚才那些戾气,似乎是陷入了一种犹豫之中。
而让孔稷欣慰的是,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内,体内的麻痒似乎消减了许多,最多也就是让他全身酸软无力,无法自绝而已。
不过已经有了计划的孔稷,现在就算是让他自绝,他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这世上又有谁不想活命呢?
“好,我答应你!”
约莫数十秒之后,孔稷仿佛终于做出了决定,陡然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洪贵沉声开口。
这也让旁边的苏月影大大松了口气,同时暗暗佩服秦阳的手段。
这接连收服非人斋的人护法和地护法,是她这个融境高手都万万办不到的事情。
无论这个时候孔稷是不是屈服于子母蛊的***之下,但只要子蛊还在孔稷的体内,这家伙应该就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另外一边的魏尧却是有些失望,同时鄙夷地撇了撇嘴。
还以为你孔稷能坚持多久呢,没想到还是跟自己一样,这么快就服软了,这让他有一种好戏没看过瘾的遗憾。
“我说孔稷,你不会是想着假意臣服于我,转头就跑去告我的状吧?”
秦阳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笑容,从其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得孔稷心头一凛,连忙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态度来。
“不……不敢!”
孔稷低着头,努力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眼眸深处的反意。
因为他已经猜到对方应该就是跟自己开个玩笑,或者说试探一下。
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孔稷自然是不会表现出来,一切都得等出了这个可怕的庄院再说。
甚至现在孔稷的心境又有了一些变化,那就是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自己不能跟洪贵鱼死网破。
若是到时候去云舟或者说斋主那里告了密,那二位却没有办法替自己驱逐蛊虫,岂不是还会有变故?
斋主和云舟肯定是不会放过女干细的,而洪贵在临死之前也肯定会拉上他孔稷垫背。
更何况那还不是普通的痛苦,而是他根本承受不了的痛苦,孔稷觉得自己不能轻易冒这个险。
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之间,已经对孔稷的心境产生了一些影响。
尤其是这种死里逃生之后,如果再给孔稷一个机会的话,他就不会再打无把握之仗,也不会再将自己陷入刚才那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境地。
而旁边的苏月影却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一丝担忧。
毕竟孔稷并非非人斋的最强者,万一真有人能解除蛊术呢?
下一刻苏月影便看向了秦阳,似乎是想要提醒一下。
但在看到秦阳脸上依旧噙着一抹自信微笑的时候,她又突然打消了提醒的念头。
现在苏月影对秦阳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佩服对方的心智。
她心想连自己都能想到的东西,以秦阳这家伙的厉害,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不敢最好,不过我原本也没有担心。”
在苏月影异样的眼神之下,秦阳先是开口中说出一句话来,紧接着他就已经伸出手去,手掌抚在了孔稷的脖颈之上。
这个时候的孔稷自然不敢乱动,他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微微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然后又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颈动脉之中。
刚开始的时候,孔稷有些心惊胆战,他还以为是洪贵改变了主意,要将自己杀了灭口呢。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孔稷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适,反而让他心底深处,生出了一抹极其怪异的感觉。
之前孔稷只是假意对秦阳臣服,他其实是很不服气的。
他觉得那根本不是对方的真本事,而是自己不小心着了道儿。
以后要是有着机会,他一定会瞬间反叛,不过前提是先将体内的蛊虫给驱逐。
然而此时此刻,当秦阳的血脉在孔稷的体内爆发开来之后,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就已经影响了他对秦阳的态度。
当孔稷抬起头来,再看向面前坐着的年轻人时,他心底深的不甘和厌恶,瞬间就消减了大半,甚至让他有一种忍不住想要磕头膜拜的冲动。
这种感觉就是突如其来,让孔稷有些莫名其妙,这就是秦阳特殊血脉的威力。
如今他已经是裂境后期的修为,血脉之力肯定也随着他修为的提升而同时提升,控制一个半步融境的孔稷根本不在话下。
诚如刚才秦阳所言,他最大的信心来源,绝对不是那所谓的玄级子母蛊,而是这一身特殊血脉。
玄级子母蛊虽强,却也只是用霸道的力量,将对手给压服罢了,这叫做屈服在***之下。
一旦敌人的实力有所突破,比如说冲破了玄级子母蛊的力量控制范围,又比如说找人将子蛊灭杀或驱逐,都能瞬间解除危险。
到了那个时候,对方不仅可以不用被子母蛊控制,甚至还会找秦阳报仇,这都是不可控的因素。
但秦阳的血脉之力就不一样了,他的血脉一旦进入敌人体内,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就能让敌人消除一大半对他的敌意。
再过一段时间,在血脉之力的影响下,秦阳就会变成对方的主人。
就像现在的魏尧一样,对秦阳的话言听计从,不会有丝毫违背。
这是一种从血脉深处影响此人心境的手段,在将孔稷变成自己的血奴之后,秦阳自然也就不用再担心对方会背叛自己了。
“出来吧!”
做完这一切之后,秦阳再无后顾之忧,见得他伸手一招,孔稷的身形便是微微一僵,下意识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唰!
片刻之后,一道光影从孔稷的手背闪现而出,让得他们都是若有所思。
“是刚才那只蚊子……”
无论是孔稷本人,还是旁边一直有些疑惑的苏月影,脑海之中都是浮现出之前某个不起眼的一幕,心头恍然大悟。
那个时候的孔稷,只是当成一只普通的蚊虫叮咬。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在那个时候,玄级子蛊就已经钻进了自己的身体之内,导致了之后一系列的结果。
“秦阳,你……”
旁边的苏月影看到秦阳的动作,忍不住有些欲言又止,同时身上气息缭绕,似乎是在防备着孔稷的暴起发难。
因为苏月影也没见过秦阳血脉之力的神奇,她一直都认为秦阳是靠了玄级子母蛊的力量,才有将孔稷这个半步融境的强者压服。
现在秦阳只是摸了孔稷的脖子一把,竟然就将子蛊收了回来,这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
难道你真的认为孔稷这样的人,仅仅是一句话就能让他信守承诺吗?
在这暗香城之中,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承诺了。
这前一秒就答应的事情,下一秒就反悔的情况数不胜数。
所以苏月影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是全神戒备,生怕那孔稷突然出手,如果真让秦阳身受重伤就得不偿失了。
“放心吧,他不会再有二心了!”
秦阳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苏月影的反应,见得他转过头来轻声说了一句,口气之中蕴含着浓浓的自信。
甚至秦阳在说话的同时,已经是将那只子蛊给放回了檀香盒之中,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玄级子母蛊还真是好用啊,对付合境以下的变异者,简直无往而不利。
要不是云舟是融境强者,那位非人斋斋主又太过神秘,秦阳都想要在云舟的身上试一试了。
这个孔稷知道的东西,跟魏尧恐怕也就半斤八两,也就天护法云舟,才对非人斋了解得更多一点。
秦阳暂时还不会冒那个险,饭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他还是很懂的。
或许等哪天秦阳本身的修为突破到融境,他才会进行下一步的计划,那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不过今天能如此轻松收服这个暗香城城主,秦阳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等于说让他在非人斋的地面世界还有地下世界,都多了一双可以俯瞰全场的眼睛。
其中魏尧是地面世界的负责人,孔稷则是这地下世界掌权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云舟这个非人斋天护法,名义上的明面掌控者,如今已经被秦阳生生架空,变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短短半年的时间,秦阳就从一个人贩子洪贵,一跃而为非人斋两大护法的主人,成为了地人两系暗中的实际掌控者。
这其中的凶险就不用多说了,至少现在的结果让秦阳很是满意。
这等于他在非人斋的卧底计划,又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只可惜有些东西苏月影并不清楚,也不知道秦阳的血脉之力有多强大,所以她依旧有些戒备地看着孔稷。
然而下一刻苏月影就看到了极度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得她一时之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属下孔稷,拜见主人!”
只见刚刚脸色还有些茫然的孔稷,下一刻赫然是直接拜倒在地,甚至咚咚咚给秦阳连磕了三个响头。
尤其是从孔稷口中发出来的这个称呼,更是让苏月影风中凌乱了。
她先是愣愣地看了一眼孔稷,然后又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秦阳。
总觉得“主人”这个称呼,出现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刚才秦阳不是明明已经收回玄级子蛊了吗?
等于说秦阳控制孔稷的力量已经不复存在,可为什么看孔稷的样子,比先前承受蛊虫咬噬的时候还要更加虔诚恭敬呢?
“嗯,从今天开始,你跟老魏就算是同僚了。”
秦阳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见得他朝着魏尧一指,说道:“不过在明面上,你们要装作无事发生,一切照旧,知道了吗?”
“谨遵主人之令!”
这一下就连魏尧都是跪倒在地,跟孔稷一起恭声答应了下来,看得旁边的苏月影叹为观止。
到了这个时候,苏月影也知道孔稷不可能再反水了。
所以她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但一双眼睛却是不断在三个男人的身上打量。
“好了,都起来吧!”
秦阳脸上噙着一抹笑容,说道:“来,继续喝酒。”
听得这话,魏尧倒是没什么,孔稷却有些受宠若惊,迟疑着不敢上桌。
总觉得自己跟主人同桌吃饭喝酒,是一种不尊重主人的表现。
“坐下吧,我还有些事要问你呢!”
秦阳摆了摆手,让得孔稷不敢再犹豫,半步屁股坐在了椅上,却始终不敢端起面前的酒杯。
想着不久之前,自己端坐上首,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完全没有将这一对男女,甚至没有将魏尧放在眼里。
那个时候秦阳就曾经问过他一些问题,但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回答。
两者之间的冲突,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没想到这兜兜转转了一圈,当秦阳再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大变,再不是先前那种他孔稷作主导的局面了。
“说说吧,你是怎么加入非人斋的?”
秦阳旧事重提,让得旁边的苏月影和魏尧都竖起了耳朵,显然他们也都不知道这位非人斋地护法的来历。
“是!”
孔稷不敢怠慢,听得他说道:“回主人,我本是天北省孔家的一个私生子,十五岁之前受尽欺辱,哪怕是那个孔家家主,也视我为毒蛇猛兽,不愿有半点庇护。”
说到这里的时候,孔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仇恨之光,让得秦阳心头一动,想起了赵棠的遭遇。
“十五岁那年,我生病了,所有人都以为我得了不治之症,将我扔到一个小诊所之中,就没有人再来管我,任由我自生自灭!”
孔稷恨恨说道:“当时的我无比绝望,觉得自己这一生就要在无尽凄惨之中结束,没想到老天终究待我不薄,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嗯,你熬过了癌症晚期的痛苦,获得了细胞变异,成为了一名变异者!”
秦阳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孔稷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想必这是每一个天然细胞变异者,都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吧?
“主人说得没错,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孔稷眼现异光,继续说道:“变异结束之后,我将那个小诊所的人全部杀光,然后悄悄回到孔家,将孔家一十八口全都给灭了,这才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哼,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旁边的苏月影冷哼一声,冷声说道:“孔家不过是待你差了点,你就要灭人满门,还有那小诊所的人,他们又犯了什么错?”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遭遇,又岂知他们不是该死?”
孔稷只是臣服于秦阳罢了,他依旧是半步融境的修为,因此不会对一个只有裂境初期的小丫头客气,这口气自然也不会太好了。
十五年的童年阴影,给孔稷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怨毒和仇恨。
在没有细胞变异成为变异者之前,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孔家所有人全部杀光,只是他没有那个能力而已。
像孔稷这样的人,一旦让他拥有了力量,他会将自己失去的所有全部夺回来。
至于杀小诊所的人,那自然是为了让自己的秘密不致暴露。
也只有像他这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辈,才能坐到如今的高位。
“你……”
苏月影被气得七窍生烟,可她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毕竟这里是暗香城,总不能真跟这些家伙讲什么惩恶扬善的大道理吧?
“孔稷,你再敢对她不敬,小心我大耳括子抽你信不信?”
就在苏月影气得小脸通红的时候,旁边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口气之中蕴含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苏月影不用看也知道是秦阳在为自己出头,这让她心中的怒意瞬间就消减了许多,甚至还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是,主人,我知道了!”
孔稷直接被吓了一跳,他不敢有丝毫反驳,而是直接躬身应是,甚至还朝着苏月影那边微微低头,身形有些颤抖。
“对不起,柳小姐,是我错了!”
孔稷不敢有任何怠慢,直接就开始赔礼道歉。
这让得苏月影叹为观止,心想秦阳这家伙的手段,还真是强大有效。
“你也是,跟这种家伙讲什么大道理?”
秦阳侧过头来,淡淡地看了苏月影一眼,口中反问出的这一句话,让得后者恍然大悟。
是啊,非人斋要是有好人,大夏镇夜司就不会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想要将其彻底覆灭了。
这个孔稷乃是非人斋的地护法,是非人斋绝对的高层。
这家伙这么多年来杀过的人,绝对不仅仅只有孔家那十多口。
在这些家伙的心中,普通人的性命真就跟草芥一样,更何况还是往死里得罪过孔稷的人了。
“孔稷,你继续说。”
秦阳似乎对孔稷的过往很感兴趣,震慑一番之后便是再次开口,让得孔稷直立起身,一幕幕回忆浮现进脑海之中。
“我差不多逃亡了三年,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突破到了筑境初期,而正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大夏镇夜司的存在。”
孔稷眼中闪烁着异光,继续说道:“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自己被大夏镇夜司的人盯上了,这让我很心慌,也很害怕。”
“后来我被天北省的一个镇夜司小队追杀,眼看就逃无可逃,万幸的是,我遇到了云老!”
孔稷脸上掠过一抹庆幸,说道:“云老带着我一路躲避追杀,最终来到了这暗香城中,这就是我十八岁之前所有的经历。”
“加入非人斋之后,靠着云老药剂之助,我的修为一路提升,后来在突破到裂境初期之后,被任命为了非人斋的地护法,成为了这暗香城的城主!”
说到这里,孔稷脸上的神色又化为了一抹感慨,同时隐晦看了一眼旁边的秦阳,心底深处尽是叹息。
如果说孔稷十五岁之前的童年是一部悲剧的话,那从十五岁成为变异者开始,就变成了一部励志剧。
后来加入非人斋,靠着自己天然变异者的优势,修炼速度远超一众人工变异者,一跃而成暗香城的城主,几乎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自那以后,孔稷在暗香城中唯一忌惮的人,就只剩下天护法云舟。
或许还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斋主大人,但从来没有见过非人斋斋主的孔稷,有些忌惮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失。
他没有想到局面突然之间就又有了改变。
如今的他,虽然明面上还是暗香城的城主和非人斋的地护法,却又多了一个主人。
从某种程度来说,秦阳这个主人对孔稷的威慑力,还要远在天护法云舟,或者说那位非人斋斋主之上。
毕竟他已经从血脉深处臣服了秦阳。
而且这样的臣服,还会不断增强,最终秦阳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孔稷,我问你,在你加入非人斋之后,有见过那位斋主吗?”
秦阳微微点了点头,听得他口中问出来的这个问题,旁边的苏月影和魏尧都是竖起了耳朵。
或许在他们心中,觉得这个非人斋的地护法,知道的东西至少也会比人护法魏尧多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