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适应了大风,静静趴地上的苏漓感觉脚下有异样,她不得不微抬起头,眯眼看了一下。
是楚秀丽,她手里拿着一块尖石正慢慢爬过来,目标很明确——苏漓。
这女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做缺德事。
在呼啸的狂风之下,楚秀丽爬到了苏漓脚边,她举起手中尖石,嘴巴一张一合。
虽听不到女人在说什么,但苏漓却看懂楚秀丽的唇语——贱女人,打我相公,我杀了你!
在石头还未砸到脚踝上之时,苏漓抢先出脚,一蹬一踹,踢在了楚秀丽脸上。
楚秀丽吃疼,趴在地上的上半身微扬,一股大风刮来,直接将人卷走。
“啊——救命——”
微弱求救消散在风中,苏漓撤回视线,老老实实趴着,丝毫不同情被风吹走的女人。
只能说楚秀丽活该,但凡是她老实本分趴着,也不会落得被大风吹走的下场。
不远处斜侧方,朱琳琳流着两行泪恶狠狠瞪着苏漓的方向,将楚秀丽被大风吹走一事怪到了苏漓头上。
如果苏漓不踹她娘,她娘也不会被风吹走,是那贱人害了她娘!
旱地的大风如大浪,扬起的尘土黑压压在空中卷着。
这场大风不知刮了多久,苏漓刚睡着又被惊醒,断断续续过了好久。
直到第二天午时,察觉手背一疼,苏漓从梦中醒来,还没等她缓过来,肩膀就被一只大掌扣住,将她从黄土里拉起来。
覆盖在她身上的黄土飞扬,迷了眼,苏漓喉咙被呛得发痒,控制不住地轻咳,一双带有厚茧的手,力道稍大地帮忙拭去她眼皮上的黄土。
眼球里进了不少土粒,眼皮又被搓得生疼,苏漓眼泪直掉。
不是她想哭,而是眼球被土粒刺激,所以不停流泪。
过了好一会,泪水冲走眼球里的土粒,苏漓才终于看清眼前之人。
是陈奎。
“你没事吧?”他关心询问。
“没事。”苏漓嗓色微哑,拍着肩膀上的尘土,看向身侧同她一样边咳嗽,边掉眼泪的秦越泽和池见悦。
确定苏漓无碍,陈奎这才去挖其他人。
出去找食物的官差都回来了,正在核对剩下来的人员名单,这场突来的大风吹走不少人,一个个蜡黄的脸色中透着苍白和惊恐,显然是被大风吓得不轻。
一时间,呜咽和劫后等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其中不缺乏指责和谩骂。
“老四,你是怎么照顾娘的!”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都怪你!”
“你是不是故意没拉住咱们娘?”
瘸了双腿的秦二老爷秦霖南得知秦老夫人被大风卷走,他指责秦四老爷秦霖北没照顾好人。
秦四老爷秦霖北心虚不已,但死不承认自己是故意松开人,他梗着脖子回应指责。
“二哥,你少血口喷人!”
“那是生我养我的娘,我怎么可能故意不拉住她!”
“那娘怎么没了?!”秦二老爷秦霖南红红着双眼。
“当时风太大了,她不乖乖趴着,非要起来,我实在拉不住!”秦四老爷秦霖北恼怒大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大风起来的时候你在哪?咱们娘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
两连质问让秦二老爷秦霖南闭了嘴,他低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伤心没了老娘,还是其他。
秦四老爷秦霖北也跟着掉了两滴鳄鱼眼泪。
因为秦老夫人被风刮走,生死不明,秦家二三四房这边的情况低迷,至于真伤心的有几个就不知道了。
朱家这边,朱珊珊见父亲终于醒来,她哭着告知楚秀丽被苏漓所害一事。
一觉醒来没了婆娘,朱超那个气啊,直接来找苏漓算账,完全忘记了前天被人小姑娘一拳捶晕一事。
“小贱人,害死了我媳妇!你赔我媳妇!你赔我媳妇!你赔我媳妇!”
那干哑地嘶吼声里有一股不惧生死的勇气。
苏漓倒退两步躲开横飞而来的唾沫子,扭了扭手腕,“皮又痒了是吧?”
盯着苏漓的小拳头,朱超叫嚣的脸扭曲,想起了昨日被捶的痛感。
绿豆小眼睛转了一圈,他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要脸地大哭起来。
“大家伙快来瞧瞧啊,恶人欺负老实人了!”
“我媳妇只不过是吃了她一口食物,她就趁着天灾一脚把我媳妇踹进风里!”
“我好好的媳妇没有了,她还想动手打我!”
朱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边说还边递给朱琳琳一个眼神。
朱琳琳跟着一道哭了起来,“娘!娘!你死得好惨啊!是女儿不孝,没办法为你报仇!”
父女俩颠倒黑白地哭喊,吸引众人围观。
此刻大家伙正处于一种紧绷且悲怆的状态之下,如今有这么一个能发泄的缺口,加上前天亲眼看到苏漓有水有食物,心里一下子不平衡,纷纷讨伐起了苏漓。
“你一个小女子怎么如此恶毒!”
“你也太过分了,做这么多恶事,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看秦老夫人被风吹走也是她害的!”
“……”
“……”
叫骂愈演愈烈,苏漓冷眼旁观,似乎被骂被讨伐的好像不是她。
清楚这帮人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发泄口罢了,而她刚刚好就撞到这个枪口上。
不过,面对这群乌合之众,苏漓也没惯着,开口怼了回去。
“我再恶毒也比不上你,听说你爹逼良为娼,你用着你爹逼良为娼赚来的银子买官,所以才被流放。”
“我再恶毒也比不上你恶,掐死亲生老娘,卖了媳妇和儿女。”
“你,还有你,占了邻居的地,还一锄头砸死人家八十岁的老爹,你还有脸在这里说我!”
别人骂苏漓一句,苏漓指着对方鼻子,当面骂了回去,还句句诛心,一点面子也不给,揭开众人被流放的原因。
流放的这些日子,苏漓与部分官差混熟了,对于流放队伍中的犯人,谁犯了什么事她基本都清楚,所以怼起来那个叫轻松。
讨伐她的犯人被说得面红耳赤,一个个又气又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