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这番安慰的话,让陆臻负荷过重的愧疚好上许多。
他温和又感谢道:“苏姑娘,多谢你。”
苏漓无所谓地摆手,“不用客气。”
她昂起下颚,近傍晚,温度渐渐低下来了,吹来的风带了丝凉意,拂在脸上别提有多舒服。
陆臻侧目,无声望着少女微眯起眸子,面露享受的模样。
她生得白净,被风吹乱的乌黑额发衬得她脸上肤色愈发凝白,脆弱的脖颈又在红衣相衬下,形成一幅极具有冲击力的美景。
陆臻从不否认苏漓的美貌,甚至还带了欣赏之意,无关男女之情,就单纯对美好之物的好感。
他认识的富家小姐,高贵的、温柔的、小家碧玉的等等不计其数,却还是第一次认识像苏漓这样的姑娘。
她就像一朵开放在沙地,极具美丽又危险的曼珠沙华。
二人聊天内容不高不低传入马车内,陆雪忍着腹中饥饿,面露嫌弃撇嘴,甚至还冷哼出声。
不要脸的女人,都成亲了还不安分。
“秦公子,我兄长的情况你听到了吧?”
她看向坐得笔直,双目闭着的秦越洲,他眼窝深邃,垂下的羽睫长得惊人,鼻梁挺直,再往下,便是大片胡渣,但看起来并不邋遢,反而给人一种颓丧美感。
他单单这么无声坐着,就难以让人忽略。
陆雪盯着对方一阵儿,不见秦越洲有动静,她继续开口。
“我哥哥心里已经有人了,还希望秦公子能管教好你的妻子,让她少打听我陆家的事……”
她话未说完,秦越洲睁开含了冰霜的双眼,就这么无声的、淡漠的,一言不发的幽幽盯着陆雪。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像在看将死之人,又像在看已死之人,无情又冰冷。
陆雪说到一半的话咔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她胆怯的先错开视线,悄悄往一旁的阿宇移去,十分胆小地缩在阿宇后面。
这该死的贱民,又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着她!
被当挡箭牌的阿宇害怕又讨好地笑着,哎哟喂,话又不是他说的,为什么挡冷眼的是他!
这苏姑娘的相公长得不难看,只是这、这气场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临近天微暗,马车停到了一处小河边。
苏漓跳下马车,伸手正要扶秦越洲下来,陆臻见状,搭把手同时,唤上阿宇一块来帮忙。
“苏姑娘,扶人这事就交给我和阿宇吧,你一个姑娘家娇滴滴的,小心别摔着。”陆臻好心道。
阿宇过来帮忙扶着腿脚不便的秦越洲,向苏漓保证,“是啊,苏姑娘,扶秦公子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一身力气,绝对不会摔到秦公子!”
“行吧,麻烦你了。”不用她出力,苏漓退开让阿宇来。
“不麻烦,不麻烦。”阿宇笑着摇头,一抬头对上秦公子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他笑容一僵,逃离的冲动很明显。
还未下马车的陆雪,气愤瞪着都围着苏漓转的哥哥和阿宇。
“阿宇,哥哥,我还没下车呢,快过来扶我一把!”
她忿忿不平高声,希望他们能分给她一点注意力,然而,陆臻和阿宇像聋了般,连头都没有回。
陆雪这下更生气了,只能自己爬下马车,差点把脚给崴了,她把这一切全怪到苏漓身上。
一行人下了马车,秦越洲被扶到一处大石坐下,苏漓同他讲,“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抓些鱼回来做今天的晚饭。”
她撩起衣袖,指挥阿宇,“你在附近捡点干柴生火。”
“好嘞!”阿宇风风火火离开。
“苏姑娘,我帮你一起抓鱼吧。”陆臻也没闲着,自觉跟上。
苏漓朝河边走去,“你会抓鱼吗?”
“不会。”陆臻很诚实,“不过,我可以学,得辛苦苏姑娘传授我点抓鱼技巧。”
苏漓:“辛苦倒是说不上,其实抓鱼很简单……”
秦越洲半靠着大石,漠然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
陆雪不痛快地踢着小石头,怨念颇深地盯着苏漓和陆臻的背影,嘴里恶毒道:
“不守妇道的狐狸精,一点都不懂得避讳,还撩起衣袖勾引我哥哥!”
看见苏漓到河边,甚至当着她哥哥面脱掉布鞋,露出一双白得发光的脚,陆雪更来气了,嘴上骂得越发狠。
“不要脸的狐狸精,当着我哥哥的面脱鞋子,我就知道这贱人不安好心,明明都有男人了还来勾搭我哥哥,下一个是不是就要勾引阿宇了啊——”
后脑突然一疼,陆雪惊呼,捂着被石头砸到的后脑勺,回头一看,除了不远处闭目养神的秦越洲外,没有第二个人。
那男人一整天下来连说句话都费劲,他不可能会有这个力气捡石头丢她。
不是他,那到底是谁砸的她?
陆雪有点心慌,又安慰自己,可能是她的错觉,在她扭回头,正想继续骂下去时,肩头上、后背上、小腿上等各处接连挨了好几下砸来的石头。
石头虽不大,可往身上一丢还是很疼,而且陆雪娇生惯养,手指破点皮就疼得她要生要死,何况是连续被人用石头砸!
“啊——”
陆雪又怕又疼,抱着脑袋尖叫跑开。
秦越洲冷冷牵了牵唇角,散漫的将手中一把小石头一扬,无事发生般。
来到河边,苏漓很自然地踢掉鞋袜,她不想弄湿鞋袜,到时候不干味道会很难闻。
陆臻毫无预兆地触及那片白,他有些手足无措,眼睛死死盯着平静河面。
“苏、苏姑娘……”
他脑中尽是刚才看了一眼的双足,小巧白皙,每个脚指头像蒜瓣一样,又粉又糯。
努力忽略所看到的画面,却发现越来越清晰,这让他有种冒犯人家姑娘的罪恶感和心脏不受控的羞耻狂跳。
“……你、你这样是、是不是,不、不太好?”
虽说是荒郊野外,并无其他眼界窄或见识短浅的嚼舌根之人,但多多少少还是要注意一下,尤其是男女授受不亲。
苏漓撩起裙摆塞腰带里,弯下腰叠着裤腿,没发现陆臻的异样,“什么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