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应一边纵马冲锋,一边下令虎士装填五矢连弩,然后,冲向先登营的侧后方。相距大约五十米时,长枪斜指,大吼一声:“连弩!”
亲卫虎士闻言,全都毫不犹豫地举起五矢连弩,对着正在混战中的先登营和幽州军,就是一场……无差别的射杀!
这种无差别的射杀,让先登营和幽州军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当然,由于是从先登营侧后发动攻击,被射杀的先登营要比幽州兵多很多。
八百先登营几乎全部被射杀。
幽州步兵也被射杀了不少。
没死的先登营将士也被随后冲上来的江东骑兵砍死,就连麴义本人也被射成了刺猬。八百先登营,一战尽灭。
单经……单经愣在当场。
身上也插着一支弩矢,但似乎并不致命。
咬牙切齿地叫道:“为何射杀友军!”
陶应丝毫不为所动,勒住战马,高声问道:“敢问单将军,可还记得界桥之战?”
一想起界桥之战,想起那些死的极惨的白马义从,单经的眼光又变得柔和起来。过了片刻,才又狠狠地说道:“灭了先登营,再多的伤亡也值!”
“这就对了嘛!”
陶应一夹胯下战马,又向前冲去,一边冲,一边说道:“麴义的人头,就送给单将军了。单将军可用来报功。”
这是让功给单经。
幽州军上下,都是对麴义恨之入骨。陶应将这份功劳让给……一同对付先登营的单经,对单经来说可谓是一份大礼。
单经愣了一下,对着陶应的背影抱拳行礼道:“谢骠骑将军!”
然后,亲自砍了麴义的首级挂在腰上,又带着剩余的步兵,继续向前冲杀。
……
连幽州兵一起射杀,这可不是陶应有意要害单经。而是因为在战场之上,最忌犹豫磨叽,尤其是骑兵冲杀,最忌减速留连。
慈不掌兵。
就算是自己的江东军与先登营混战在一起并处于弱势,陶应同样会选择这么干。
用少量已方将士殉葬,全歼一支敌军王牌,这绝对是赚翻了的买卖。什么“不抛弃、不放弃”,那是要用更多的人命去填的!
所谓的“不抛弃、不放弃”,或者可以适合于小股游击,但是,在这种大型战场上,拼的就是……“伤亡比”。
所以,杀伐果断,是对一名战场统帅最基本的要求。
至于将麴义的人头让给单经去表功,一方面是因为单经也参与了这场战斗,另一方面是陶应拿着麴义的人头也没用。
又不能用来煲汤喝。
老火靓汤,又补又香,健裨养胃,滋阴壮阳,一块钱一碗,一块钱一碗,统统都是一块钱一碗……
也不能凉拌小炒红烧。
陶应不需要向谁去表功。
所以,还不如干脆卖个人情,一方面收卖人心,另一方面,也消除单经对于被自己射了一弩的怨念。
……
时近黄昏,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方圆十五六里的宏大战场上,残酷的厮杀还在继续,刀光血影,呐喊惨叫,铁血交迸,不死不休……
已经打了快两个时辰了。
将士们也有些累了,陶应带人杀到一块边角地带,清空了这一块地方的袁军。让战士们停下来休息片刻。
不过,这一停下来,公孙瓒也就跟过来了。
此前,陶应总是到处跑,不给公孙瓒碰面的机会。公孙瓒也曾派人来问,问五万五千多后续的江东援军什么时候到。
陶应总是回复:“快了,快了!”
现在一停下来,公孙瓒就亲自跑过来了。
最先跟公孙瓒打招呼的是吕布。
这俩人以前认识,还打过架,公孙瓒差点没被吕布杀死。所以,见到公孙瓒过来,吕布就主动上前打招呼。
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指了指陶应:“我女婿。”
这也难怪,一方诸侯,如今变成了打工人,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刷存在感。意思是:我虽然不是诸侯了,但我女婿还可以。
然后是陶应,陶应指了指吕布:“我岳父。”
意思是我有个这么厉害的岳父,以前还打过你,就问你服不服。
然后,就是赵云,赵云上前,双手抱拳叫了声:“主公!”
陶应唯恐赵云尴尬,便笑道:“少将军回城报信之后,本将见子龙无事可做,便邀其一起冲阵。此番立功可是不小。若非子龙提醒,恐怕会中了麴义的埋伏。”
“无妨。”
公孙瓒爽朗地笑道:“子龙久在幽州与袁贼作战,熟悉袁军的情况,将军初来,为将军冲阵做向导,也能减少一些风险。”
这话说得倒也在理。
从这句话中,便可看出公孙瓒是心胸开朗之人。
然后,又转向吕布道:“温侯好福气,择得如此佳婿。真是羡杀人也!吾若有待嫁之女,亦必送于子扬,为妾为婢均可。”
顿了一下又道:“坊间曾有言曰:‘娶妻当娶温侯女,嫁人就嫁陶飞扬’。今日一见骠骑将军,果然是一表人才。”
看这马屁拍得多好?
一句“娶妻当娶温侯女,嫁人就嫁陶飞扬”,将吕布和陶应的马屁都拍得舒舒服服。
能从一名小吏逆袭成一方诸侯,果然是有些本事。
拍完马屁之后,也不磨叽,又赶紧进入正题:骠骑将军千里来援,瓒不胜感激。只是……将军说的近六万人马,何是才能赶到战场。
这是着急了啊。
打了这么久,之前说过的五万五千人马,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而战场上的形势,却不容乐观。
袁绍毕竟人多势众。
自己一方凭借一股锐气,短时间内还能坚持,但时间一长,便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陶应……陶应先是看了看那快要落山的太阳。
然后又转头对公孙瓒道:“可告知所有幽州军将士,江东军数万人马,很快便会赶到。”
没有正面回答公孙瓒的问题。
却要公孙瓒再次用……援军将到的消息,来鼓舞士气。
公孙瓒微微一愣。
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脸色有点难看,但是,仅仅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又赶紧让亲兵去传令道:“速去各军喊活,江东军六援军,很快就要到了。”
十几分亲兵闻言,纷纷分头跑向各处。
一边跑,一边大喊:
“江东六万大军,即刻便到!”
“江东六万大军,即刻便到!”
……
那些正在苦苦支撑的幽州军闻言,果然又是士气复振,有些地方还打出了一轮反攻。
……
待到那些传令的亲兵都走了之后,公孙瓒才沉声问道:“将军……莫非是在诳吾?”
“怎么会呢?”
陶应尴尬地笑了笑:“援军自然会有,只是没……没那么多。”
“多少?”
“六……六六六……六千!”
“什么,才六千?”
“是的,就六千!”
“不是说六万吗?”
“那是……骗你的。”
“连我也骗?”
“将军英明!”
公孙瓒大怒,忍不住骂道:“好你个陶浪子,你……你你你……真是害死吾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