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宁雪薇为了百花宴付出了很多努力,可最终还是没能一举夺魁,拿到第一的是王若烟。皇后夸奖了几句,还给了赏赐。
“哥哥我,我刚刚画得怎么样?”叶绾绾脸带微笑,头微微扬起,像是在等待表扬。
“画得很好。”鸾宓毫不吝啬对叶绾绾的夸奖,确实画得很好,一手丹青出神入化。
楚玄夜坐在马车上,感觉有些恍惚,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
“岂有此理,楚朝竟敢如此对我南诏皇子。”百里云玺从屈卫那里听到了百里云洲在楚朝的遭遇,气得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母妃和外祖家接连出事,他却连自己唯一的弟弟都没能护好。
“殿下不必忧心,九皇子吉人有天相,上次得人相救,臣又把殿下的人手交给了九皇子。九皇子现下是安全的。”屈卫又补充了一句,“殿下,只有您站上那个位置,九皇子和大将军才能好。”
是啊,只有站到那个位置,才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百里云玺攥紧了拳头,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护住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
早朝上,有人奏本,今年汛期早,雨水多,蓟郡水利向来稳固,今夏却多处决堤,酿成险情。
楚皇龙颜大怒,负责督修水利的正是工部右侍郎沈宇,蓟郡水利多年未出过事端,督建治理本是手到擒来之事,偏偏今年出了事。
又过几日,又有人上报蓟郡连连洪灾,流民数以万计,伴有临近郡县的流民暴动滋事。
楚皇勃然大怒,水利是国之大事。若是处置不得当,社稷不稳,民心难安。
他当朝下旨令叶鸾炜和单秋前往蓟郡赈灾。时任工部左侍郎的董晖专司水利,也一同前往,有他在,万事可以审时度势再下决策。
楚玄曜垂头不语,工部尚书是他的人,此次工部身在其中,多少会受到牵连,就连他也会受到影响。
还有,自古以来,洪灾过后必有大疫,他有些担心……
从京城到蓟郡正常要七八日的路程,但由于蓟郡受灾时日已久,形势刻不容缓。但凡有江河决堤,地龙翻身,山体滑坡之事,虽为天灾,却会被百姓定义为“人祸”。
他们认为只有帝王不仁,德行不配,上天才会降下灾难以示惩戒。倘若灾情过重,还需要帝王亲自写下罪己诏,广开言路,针砭时弊,定下承诺会广施仁政,到宗庙祈福,才有可能平息天怒,平息民怨。
是以天灾可大可小,有时候也可能是动荡开始的导火索。
楚皇当堂下旨,令鸾宓几人翌日即刻出发,不得拖延。
蓟郡水利工程督建期间,董晖也去过现场,回来后,他便上书称水利沿岸已出现多处裂痕,若有大雨,必然会崩塌。董晖奏请对蓟郡水利做大肆修改,工期不会花费太长时间,三两月便可。
但是工部尚书驳回了他的提议,工部尚书一向求稳不求变,那水利建的很是稳固,他不愿多出事宜。
今年汛期提前,多处决堤,洪水涌入,淹没了大片村庄田地,灾情一发不可收拾。这次前去,鸾宓几人既要处理堤坝缺口,又要安顿流民,还要预防疫情。
翌日清早,鸾宓几人便带着上百叶家军前往蓟郡。因为是急行军,一概从简,只稍带了必要物品,骑兵居多。
叶绾绾和苏以墨兄妹前段时日便来到蓟郡邻近的地方游玩,原本已经到了归期,但知道鸾宓要到蓟郡赈灾,秋彤也正往这边赶 ,他们三人一商量,决定继续留下来。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沿路见过不少受灾百姓和流民,朝廷和民间送来的赈灾粮食,若无官兵相拦,流民定会拼命扑上去疯抢,狼狈不堪。
再往前行至蓟郡主要堤段附近考察时,各处都在抢修,沙包和废弃的土墩随处可见,还有不少蓟郡的守军在此待命。
“哥哥。”叶绾绾几人到的时候,鸾宓和单秋正在听郡守汇报情况。董晖皱起了眉头,他的态度并不乐观,按照今年的降水程度,接下来还会有洪峰。换言之,形势令人担忧。
鸾宓见到叶绾绾,正欲开口,突然,远处堤坝的号角声连连吹响,方才稍微清闲下来的堤坝上,顿时又紧张起来,“世子,单大人,洪峰至了。”
洪峰至了?叶绾绾心中惊骇,这么快?
错愕中,便见驻守堤坝的守军迅速跑开,沙包和土块根本止不住,眼看裂口越来越粗,董晖大吼,“再快些,再快些!”
外围还有尚未撤离的百姓在哭,若是主要堤段不保,周围村庄都会淹没,这里的情况更是会一发不可收拾。
鸾宓带来的叶家军也全数投入抢修中,苏以墨让叶绾绾和苏以柔站在一旁,自己挽起袖子也上前。
洪水犹如猛兽,在风雨中,咆哮着狂奔而下。不远处,洪峰一浪掀过一浪,崩碎的沙包混合着沿途席卷的黄沙泥土,不断吞噬堤坝的决裂口。
鸾宓和董晖站在风口浪尖,指挥堤坝上下的抢险。堤案上的守军配合着叶家军,抢修工作层层递进地进行着。
江河旁的道道身影,便随着波涛起伏,声势气吞山河。
原以为苏以墨只是个文弱书生,可如今看他跟旁边的将士们比起来,却是丝毫不差。
苏以墨不似叶鸾炜,有不容忽视的精致五官,举手投足间风姿绰约。也不像单秋,生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但现在仔细看来,他确实算得上是目如朗星,神明爽俊。
看着满头大汗的苏以墨,叶绾绾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
“陛下,冷宫那位……”来人的话还没说完,却见男人手中的朱笔蓦地一顿,一滴馨墨落在折子上,晕染一片。
来人一顿,跪下继续说道,“方才有人来报,说……已经去了。”
“啪——”男人手中的朱笔断成两截,馨墨溅出,掺着手心的血,染红了一页白纸。
画面一转,男人紧紧拥着怀中的女人,“你为何如此狠心?”他轻轻启唇,声音嘶哑难听,“你怎么可以毫无留恋地离开,徒留我,徒留我一人。”紧紧揽住怀中人的肩膀,他心中涌出阵阵酸涩,“你怎么可以……”说道最后,唯有三字,“……你好狠。”
“阿夜,你一定要帮我。”连诗语哭得梨花带雨,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当初楚玄夜已经帮她抹去了谋害兰姬的痕迹,可楚玄曜还是找到了相关的证据。
“二皇子说要赐我一纸休书,放我归家。”连诗语拿起绢帕抹了抹眼泪。这段时间以来,楚玄曜几乎不踏入后院,连诗语虽然恼恨,却也庆幸楚玄曜似是不再将兰姬放在心上。
可谁知,他居然还在查那件事。
查到了便查到了,后院里哪有真的和谐的存在,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罢了。楚玄曜可以罚她月例,再重些禁足也就罢了,可他居然想要休了她。
楚朝开明,女子丧夫后也可以改嫁,可被休弃的女人,几乎就只能够伴着青灯古佛过完下半辈子了。一夜夫妻百日恩,楚玄曜竟然如此狠心。
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连诗语,楚玄夜难得觉得一阵烦躁,最近一直反复做着奇怪的梦,本来就不怎么好的睡眠质量变得更差了。今日起床后,头就疼得仿佛要炸开一般。
听着连诗语哭哭啼啼地求助,楚玄夜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但是,看着那双跟宁嫔相似的眼睛,楚玄夜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烦躁,语气尽量放缓,“你且回去,我会帮你想办法。”
“可是……”连诗语还想说些什么,在看到楚玄夜不怎么好的脸色之后,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洪峰已经过去几日,堤坝修筑工事如火如荼。
董晖为人严谨,监工也一丝不苟,鸾宓看着已经开始重新恢复正常的蓟郡,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在原剧情中,蓟郡这个时候同样发生了洪灾,原主并没有被派来这里赈灾,只是知道在洪灾过后,蓟郡又大面积发生了瘟疫。
是从村子里开始的,然后蔓延到了镇上,再到县。朝廷虽然派了人来,可最终还是没办法遏制瘟疫的蔓延,几乎整个蓟郡下面的县城都被笼罩在瘟疫的阴影下。
为了保护城外的百姓,不让瘟疫继续往外扩散,无奈之下,朝廷只好下令封城。可是,这一举动虽然保护了蓟郡以外的居民,城内却尸横遍野。到了后来,就连药物和一应生活必需品都无法流通。
有许多本来没有被瘟疫传染的人也被封在城内,城内缺药缺粮,蓟郡这个原本繁华的城池,一夕之间,便成了人间地狱。
“传令下去,禁止百姓食用被洪水淹死的动物和被浸泡过的食物。”鸾宓对着郡守下令,一旁的单秋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又补充道,“另外,马上组织人手,焚烧一切尸体。”
“是,世子,单大人。”郡守不敢拖延,立刻着手去办。
水灾过后会死很多生物,一旦尸体腐烂就容易产生瘟疫。这是由一些强烈致病性物质,例如病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因为城里的环境卫生条件比较好,可能还不至于太过严重,真正让鸾宓担心的是县城之下的那些村落。
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社会,在疫情无法被控制住的情况下,除了封城,朝廷可能还会派出军队,焚烧被瘟疫感染的村庄。
做法非常残酷,但对古代当权者来说,却非常有效。
“侍书,你找太医了解一下,我们带来的药物够不够,不够立刻上报。”鸾宓一行人来的时候,楚皇特地派了两位太医随行,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防止灾后出现疫情,在到达这里的当日,两位太医就根据以往的经验,用大锅熬制了一些汤药,支起了摊子,每日供附近的百姓免费领取。
而蓟郡下面的县城和村落,也都分别派了人去赠药,但鸾宓估摸着,带来的药材应该很快就不够用了。
“哥哥,你看我带谁来了。”叶绾绾笑嘻嘻地拉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来到鸾宓面前。
“秋彤见过世子,见过大人。”秋彤上前向鸾宓和单秋行礼。她不知道单秋是谁,但见他气宇不凡,又站在鸾宓身边,便猜想他是随行的官员。
“不必多礼。”鸾宓虚扶了一下。她知道秋彤,是叶绾绾一直在资助的女医,常年在外赠医施药。虽然年纪不大,却已救人无数。
“哥哥,秋彤知道这里的灾情,第一时间就往这边赶,还带了药材来。”叶绾绾在一旁说道。
远在江南的秋彤知道蓟郡的消息后,连夜赶来,还带了几车药材。
“秋姑娘高义。”鸾宓不由得称赞道。秋彤在这个时候带来的药材,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世子谬赞了。这是用绾绾捐助的钱财购买的药材,秋彤所能做的有限。”秋彤淡淡地说道,她面容姣好,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世子,民女此次来,是担心此处会有疫情。”
她一路过来,发现沿路都有赠药施粥的摊子,可以说这一次来赈灾的官员做得非常好。可是,真正让她担心的是农村的那些人,通常瘟疫会从村落里往外扩散。
“民女想去县城和下面的村落看一下,希望世子可以通行。”鸾宓几日来了之后,为了方便管理,每个地方都设了关卡,秋彤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去村子,还需要有通行令。
“可以。”鸾宓掏出一块令牌,递给秋彤,“拿着这个令牌,秋姑娘可以通行无阻。”
“谢世子。”秋彤双手接过令牌,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鸾宓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放好,心境一时有些复杂。原剧情中秋彤也来了这里,却再也没能出去。她跟着这里百姓一起被封在城内,在药材短缺的情况下,面对着众多的患者,秋彤纵有一身医术,却也无计可施。
这位救人无数的医者,这么年轻的生命,还未曾真正地绽放,就早早地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