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几日,乌仁图娅在御花园中看到了两次安陵容。
每一次,她都远远地瞧着,看着安陵容或是品茶,或是绣花,与御花园的景色融为了一道画。
到了第三次“偶遇”,气温较昨日又低了不少,安陵容命人在亭子周围用棉帐围了三面,里面燃着炭盆,上面一张铁网上烤着橘子和栗子,不时扭头和宫女说笑几句,看起来十分闲适。
原来卫临心悦的是这样的人。
乌仁图娅觉得自己与鹂妃是完全不同的女子,她喜欢在草原上看落日和星星,骑马走过每一个海子和小河。
这鹂妃看起来则像是汉家的一幅采莲图,安安静静又清清爽爽。
“你们汉人果然都是一副恬淡优雅的风格,卫太医是这样,喜欢的人也是这样。要你是个讨厌鬼就好了。”乌仁图娅嘟囔着,踢了一脚边上的石子。
若鹂妃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那她会毫不犹豫让她顶了阿姐的污名去。
可她这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又是卫临喜欢的人,自己如何下得去手?
乌仁图娅默默蹲下,冬日的风刮在她脸上,比蒙古的风柔和,可一样冷。
安陵容煎好一壶茶,对宝瓶道:“宝瓶,你去将荣昭格格请来吧。”
那小姑娘看了半天了,想必是来问自己查下毒之人的进度的?
片刻后,乌仁图娅跟着宝瓶进来了。
她有一丝丝紧张,然而她只是昂着头,一副丝毫不肯认输的模样。
安陵容失笑,“格格请坐。”
荣昭格格坐下,安陵容给她倒了热茶,又将剥好的橘子和栗子放在她面前,“格格在冷风中站了半天,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她知道!
乌仁图娅仿佛一只炸毛的猫咪,紧张起来。
“格格可是想来问我九寒汤一事的进度?”安陵容护甲轻磕桌面,“那小宫女嘴巴严得很,入了慎刑司几日了,还是坚持说是宁嫔所为,不知那背后之人到底给了多少好处,如今我已经派人去查她家中人,或者她近日得了什么好处了。”
乌仁图娅倾身往前,“你信我阿姐?”
安陵容不正面回答,只说:“凡事都要讲证据,本宫信不信都不重要,但仅凭一人说辞,确实是难以下结论,不过九寒汤确实是她换的无疑,背后指使之人还要深挖。”
“荣昭格格不如回想一下,那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这阵子宁嫔身边的人,或者你注意到了什么异常。”
乌仁图娅这几日已经回想过无数遍,可惜左右都想不到有哪些异常。
安陵容如今已经猜测出来,这事儿大概是海月做的,只是那宫女不改口,现有的证据也很难说是海月所为。
至于格格……
安陵容这几日听说了,乌仁图娅还跟海月好着呢。
罢了, 她与那宁嫔也没什么交情,有个识人不清的妹妹,也合该她被禁足这么一遭。
左右她怀着身孕,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格格稍安勿躁,本宫相信若真不是宁嫔所为的话,皇上和皇后都会给宁嫔一个公道。”
乌仁图娅茫然地点了点头。
回到储秀宫,乌仁图娅枯坐了许久。
她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唯有卫临是清晰的。
过了会儿,她脑子里渐渐清晰起来。
她们长生天的女儿,是决不能做诬陷人的事情的。
阿姐就是被人诬陷才禁了足,她要是也去做同样的事情,岂不是和那下毒之人一样无耻?
还阿姐一个清白才是她应该做的。
隔日,海月又来与乌仁图娅谈心。
“格格,你可想好了这件事?宁嫔姐姐还在禁足呢!”
乌仁图娅知道了,摇摇头,“我不能诬陷一个好人。”
“好人?”海月一脸恨铁不成钢,“鹂妃怎会是好人?她无子而封妃,不知用了多少阴私手段。”
乌仁图娅反而劝说海月,“我昨日去见过鹂妃了,她说要查明真正的背后指使之人,你也说了,鹂妃与我阿姐互不对付,她尚且没有轻信人言,我怎么能做那种事。”
“海姐姐,我觉得你对鹂妃也多有误会。”
海月被乌仁图娅这番言论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脑子没病吧?没病吧?
过了半天,她才缓过来。
既然这乌仁图娅既不愿意与卫临有逾矩之举,也不愿意去告发鹂妃,那便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好在这波拉下去一个宁嫔,也不算亏。
海月懒得搭理乌仁图娅了,她带着宫女去了景仁宫。
皇后正逗弄着姝慧公主。
姝慧公主刚刚过了周岁的生日,以前皱巴巴的小婴儿,如今也长得玉雪可爱了。
皇后见海月来了,便让她来抱抱。
只是海月才抱起她,公主便哇哇大哭起来。
海月哄了半天,姝慧都没停下来。
“公主和你不熟悉,还是让本宫来吧。”皇后亲自抱过了公主,公主才停下来,转而笑着咿咿呀呀地抱皇后。
海月听到这话,心中一阵酸楚。
她虽然为了攀附上皇后,将公主送给皇后教养,但姝慧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如何能不惦记?
母女情分再淡薄,那也是母女啊。
而且,除了母女关系之外,皇上如此喜爱姝慧公主,她若是能将公主养在身边,皇上断然不会再冷落自己了。
想要重新教养公主,她必须不断往上爬,将其他人都狠狠甩在身后,拉下去,她才有出头的那么一日。
如果说以前海月做事多少有皇后的意思在,那么如今有一半倒是她心甘情愿了。
一月快过完的时候,安陵容和敬妃总算是查到了些许眉目。
那宫女的家人前些日子收了一大笔银子,以他们自己的本事肯定是赚不到的,那银子的来源就值得深思了。
谁知第二日,那小宫女便在慎刑司中自尽了。
这条线彻底断了,此时要想继续查下去,只能去找银子的来源。
乌仁图娅听闻此事,跑来延禧宫找安陵容,想要帮忙一起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