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又充满期待的目光。
欣贵人还没有走到面前,安陵容已经感受到了。
规矩地行了礼,欣贵人开始了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主动工作:“是鹂妃娘娘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欣贵人刚从储秀宫中走出来,笑得眉眼弯弯,一副你快来的样子。
安陵容回话:“本宫在轿子上坐的乏了,下来走走,大家昨日累了一夜,本宫怎么好再进去打扰呢?”
欣贵人一摆手:“娘娘也忒客气了,若说辛苦,昨日谁又抵得上娘娘辛苦呢?”欣贵人打量了一番安陵容,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安陵容手中的鹅卵石上道:“哦呦,娘娘手里的这石头,苔藓色泽光亮,看起来可真不错啊,不知娘娘从哪里来的?”
安陵容已经深知前因后果,决定直球出击:“姐姐是喜欢养绿植的人,既然问了,本宫也不瞒着。”
于是,安陵容将自己险些从轿子上摔下来的事情和欣贵人说了一遍。
说罢,安陵容趁机:“这储秀宫中,如今住着的是姐姐、祺嫔和海贵人,海贵人生完孩子后,满宫都知道她是不碰任何花草的,姐姐心思清净,可还养着矮子松吗?”
“娘娘明鉴,嫔妾绝无害娘娘之心,若有此心便让嫔妾的公主......”欣贵人立刻跪下行礼。
话还没说完,便被安陵容止住了,又弯腰将人扶了起来:“本宫若是对欣姐姐有怀疑,就不会如实相告了。只怕是有人想要陷害姐姐。”
欣贵人又问:“娘娘可愿意救嫔妾?”
欣贵人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在这宫中混了好些年,她向来是没什么事业心的,独自在储秀宫中住惯了,更是有一种单身女性的快乐。
然而自打祺嫔住进了储秀宫中,这快乐就彻底飞走了。
因此,她的目标就是成为一宫主位,上次也和安陵容透露了。
安陵容道:“姐姐上次和本宫说的话,本宫一直记得。只是本宫如今只是妃位,实在是人微言轻,自己的孩子尚且被害,又如何能给姐姐什么许诺呢?”
欣贵人:明白,想要加入安陵容的战队养老得先考试。
于是,欣贵人道:“什么人想害娘娘和嫔妾,我们都知道。嫔妾人就住在储秀宫中,若真想做些什么事情,倒是也还方便,只盼着娘娘能相信嫔妾便好。”
甄嬛生育后,皇上去寿康宫的次数多了起来。
甄嬛为公主取名灵犀,皇上听了高兴得很,认为这自然是说嬛嬛与朕心有灵犀了。
甄嬛内心:肤浅的男人,这明明是之前安妹妹的建议,指的是我们姐妹三人心有灵犀。
心里这么想,嘴上倒是不必戳破,只管配合着皇上低眉浅笑就好了。
甄嬛身体还没有恢复,大多数时候皇上都是略坐坐,看看两个孩子便去延禧宫中了。
但安陵容不能胎像未稳,也不能侍寝。
储秀宫中,祺嫔在殿中咒骂:“狐媚的小人,即便不能侍寝也要勾着皇上去陪她,究竟是哪点好,真是要气死本宫了。”
说这话的时候,祺嫔不断揉搓着挂在脖子上的红色玛瑙项链,那是甄嬛生育前,皇后为了宽慰她赏赐的。
但现在,祺嫔的怒气显然已经不是一串红玛瑙项链可以压制的住的。
当然,安陵容几人也早发现了这其实是一串红麝香珠,所以平日里大家都尽量站着离她远一些。
祺嫔边上的宫女明月小声嘀咕着:“奴婢听说这鹂妃素擅制香,该不会是这香有什么问题吧?”
一定有问题!
祺嫔像是那不及格的差生突然发现了标准答案。
她抓着明月的胳膊问,还知道些什么,一起说,精致的护甲已经嵌进了明月的肉里。
明月皱着眉忍痛回话:“奴婢一直在储秀宫当差,对延禧宫所知不多,只知道鹂妃是用香高手,以前小主没入宫时,鹂妃的位份也不高,时常做些香送给别人。”
“狐媚的东西,果然只会这些下作的功夫!”祺嫔甩开明月的胳膊,用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着最在乎的恳求:“你去留心看鹂妃用的是什么香,若能想办法搞出来点,本宫亏待不了你。”
明月很快就用两粒粉红色的香料证明了自己的工作能力。
祺嫔看着这香喜不自胜,问道:“这是什么香,可会对龙体有损?”
明月回:“奴婢已经偷偷问过相熟的太医,这香只是会让人放松神经,身子格外舒服,但不会影响龙体,小主放心。”
祺嫔让明月去请皇上来,只说自己身子不好。
明月去养心殿请皇上的时候,安陵容正带了一道新制的桂花蜂蜜山药酪给皇上品尝。
每年九月十月,都是金桂飘香的好时候,白色的山药糕打的绵密,浇上牛乳,上边再撒着桂花的花瓣和蜂蜜,装在白色的羊脂玉碗中,不仅好看好吃,寓意也吉利,皇上很是欢喜。
勺子刚送到嘴边,苏培盛刚就进来通传说祺嫔病了,皇上不耐烦地赶人:“病了就去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找朕干嘛?”
苏培盛退了出去,皇上在里边开心干饭。
一连吃了两碗山药酪,安陵容开口劝:“祺嫔也不轻易喊痛,皇上刚吃了甜腻的点心,不如就去储秀宫看看,免得一会儿用不好晚膳?臣妾陪皇上一同去?”
皇上看看安陵容,确实,晚上还得吃,那就去转转吧。
刚进储秀宫的门,祺嫔骂安陵容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紧接着原本头疼的祺嫔此时正叉腰责打着明月,欣贵人站在一边似乎在求情,但祺嫔置若罔闻。
见皇上来了,欣贵人哭诉这明月原本是伺候自己的宫女,祺嫔成了主位后,便强行要了过去。
又是些拈酸吃醋的事情,皇上懒得听,正准备甩袖离去,安陵容的脚步突然一滞,紧接着用帕子捂着鼻子和皇上说:“臣妾先陪皇上去院子中,赶紧走!”
到了院子中,皇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陵容低声回话:“臣妾觉得这宫中的味道有异,虽还不完全确定,但皇上知道,臣妾素来擅于制香识香,只怕那香炉中是加了些会迷惑人的脏东西进去。”
安陵容话刚一说完,苏培盛已经命人将香炉熄火,端了过来。
安陵容依旧用帕子捂着鼻子,在香灰中挑拣了一番道:“如果臣妾所猜不错,这里边大概加了微量的迷情香。刚进来时普通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男女相好动情时,此香便会影响人的判断,时辰应该祺嫔派人请皇上前便已经燃烧。”
祺嫔大喊冤屈,她是真的冤!
自己明明打算等皇上来了再用,怎么现在里边便已经有了!
安陵容又说:“祺嫔说自己冤屈,皇上可要再请太医来看看,免得有什么误会。”
毕竟没有损害发生,皇上也不愿意让太医们知道这深宫里的丑事,便对安陵容说:“你擅于此道,朕信得过你。”
但祺嫔不住的喊冤枉,执意要太医来查。
安陵容也劝:“祺嫔到底是功臣之女,皇上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皇上便也答应了,又让人去景仁宫去请皇后来。
温实初查验的结果和安陵容一样,苏培盛还从祺嫔的妆匣中搜出了还未使用的迷情香。
打更的声音响起,暮色涌上了储秀宫的头顶,已经是辰时了,是时候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