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心道不好。
看来,这设计之人,一步一步环环相扣,非要折了她的靠山,置她于死地不可。
“鹂嫔,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安陵容道:“臣妾未曾用过沉水樟,这沉水樟的由来,只怕是有心人所为。”
这个有心人是谁呢?
自然是皇后了。
皇上盘珠子的手速快了一些,“那鹂嫔觉得有心人是谁?”
“能往臣妾屋中放东西的人,自然是对延禧宫和臣妾熟悉的人。”
安陵容心中觉得并不是宝瓶和宝砚,至于菊青也难以接触屋内,但想要这样放东西,必然要满足这几个条件。
如今,延禧宫中只住着她一人……
这条路想不通,安陵容便换了个思路,“方才卫太医说这个东西比较稀少,想必就算是有人放进臣妾宫中,也需要从太医院,或者其他地方得到这沉水樟才行。”
“祁太医,卫太医,我想问一下,如今太医院负责购买药材,管药房的人是谁?”
“这些平日里各有人去管,统一定期向温太医汇报。”
所以,温实初带着太医院的管账和管药房之人也来了,当时他正在存菊堂中给沈眉庄请平安脉,沈眉庄听闻此事便一同来了,二人在来路上就了解了来龙去脉。
沈眉庄匆匆行礼道:“臣妾听闻太后身子不适,特来看望。”然后便站到了一边。
现在的主角是一同赶来的温太医,她贴心地让出了位置。
温实初上前回话:“皇上,宫中从未购入过沉水樟,一来因为稀少而价格昂贵,二来这沉水樟对治病也没什么好处。”
卫临也道:“皇上,当时微臣给鹂嫔娘娘的确为土沉木,微臣这里还剩了一些,恰好是少了二钱。”
沈眉庄站出来道:“皇上,若是陵容想要害太后娘娘的话,那香枕既已送出去许久,为何还要留那沉水樟在自己屋中呢?他日东窗事发,岂不是很容易被查出?”
安陵容想了想,问宝瓶和宝砚,“你们这段时间可在延禧宫内外见到过什么不该来或者可疑的人?”
两人想了许久,宝瓶迟疑道:“奴婢前些日子在延禧宫附近见过桑儿,奴婢……奴婢听闻她去了浣衣局,那里离延禧宫挺远的。”
桑儿?
皇上问道:“这桑儿是何人?”
安陵容道:“回皇上的话,桑儿曾经是富察仪欣的宫女。”
这下子,一切都接上了。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对延禧宫正殿熟悉的话,那莫过于富察仪欣和她的宫人们了。
虽然富察仪欣如今已经身在冷宫,可她的宫女并未跟着一起进,反而被分配去了别处。
若是有心人利用的话,将桑儿找出来对付她也不是不可能。
很快,又唤了桑儿进来。
小厦子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跑断了腿。
桑儿一见这架势,便吓得脸色发白,紧接着又低下了头。
安陵容道:“桑儿,富察仪欣可还有什么东西落在延禧宫了,需要你拿?”
“都……都取完了。”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三分,宝瓶刚刚不过是想起了她在延禧宫附近,并未说进入延禧宫。
“本宫可从未说过你进了延禧宫。”安陵容对皇上说道,“皇上,想必便是桑儿将臣妾宫中的土沉木换成了其他东西。”
桑儿慌忙道:“奴婢没有做过!这沉水樟这等金贵之物,奴婢怎么可能接触得到!”
“本宫只说了是换成其他东西,你如何知道是沉水樟?且沉水樟既然稀罕又金贵,你一个小宫女是如何知道的?”安陵容表情严厉了一些。
桑儿没想到一进殿就被安陵容层层设套,让她慌张之下漏洞百出。
这下子事情的结果一下子分明了。
不过,安陵容不觉得一个小小宫女敢出手陷害她,而且是给太后做香枕这样的事。
这可不仅要在她的殿内放沉水樟,还要将卫临给她的沉水樟换掉呢,想必背后还有人。
只是不等安陵容继续追问,太后便道:“宫女桑儿陷害鹂嫔,谋害哀家,拉出去杖毙。”
安陵容想要继续追查的话立马咽回了肚子,她能想到的事情,太后不会想不到,大概就是猜到了,不过是维护那人。
安陵容看向了皇后。
太后能维护之人,自然是皇后。
上一世也是如此。
这世间太多事情,比公平和正义要重要了。
桑儿哭着被拖出去,刚喊了一个“皇”字,却被江福海一下子掐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
片刻后,才有桑儿的哭喊传来,“鹂嫔!你不得好死!你让我们小主进了冷宫,你别太得意,你迟早有一天,会受到我们小主百倍、千倍的苦!”
皇上扶起安陵容,“鹂嫔,你受委屈了。”
安陵容红着眼睛道:“臣妾不委屈,只是有些后怕,幸好今日皇上和皇后娘娘及时发现了,若是有人真的利用了太后对臣妾的一片慈爱之心害了太后娘娘,臣妾只能以死谢罪了。”
出了寿康宫后,安陵容方才喘息起来。
刚才的每一步都是凶险的,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还没走几步,一个男声突然在身后叫道:“鹂嫔娘娘请留步。”
沈眉庄看了一眼,是卫临,知道他叫住安陵容是有话说,“我去前面等你。”
卫临走上来,道:“鹂嫔娘娘,微臣方才去看药材的领取记录,发现被篡改过。”
安陵容一下子想起了剪秋说记录被撕毁了,“是你干的?”
卫临颔首,道:“想必太医院也有人与妃嫔勾结,想对娘娘不利。”
安陵容细想了一下,觉得祁太医倒是有可能,毕竟今日查出沉水樟的是他,不过他今日的表现并无不妥,便打听道:“你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
“还没有。”卫临苦笑,“这领取记录除了切造医生外,太医院上下一百多人都能接触的到。”
“微臣之后会多注意一些。”
他在外人眼中,如今和鹂嫔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今日这番计谋,既是陷害鹂嫔,也是想将他作为鹂嫔的左膀右臂折断。
安陵容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到底是本宫连累了你。”
卫临微微一笑,“鹂嫔娘娘,微臣既负责娘娘的安康,便要对得起这份职责。”
回到沈眉庄身边时,沈眉庄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