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制服宝到账,二百二十元。”
随着一脚油门,尾气卷起灰尘,出租车一溜烟儿跑得飞快。
车刚一走,王大花就利索地从离若岚怀里一跃而下,拍拍手,朝着出租车离开的时候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胆子不大胃口不小,怕鬼还敢半夜开黑车,活该。”
王大花骂完司机,转头又一本正经的对着离若岚絮絮叨叨。
“你也是岚岚,他说四百你还真就给了四百,搞搞价啊崽!一个月累死累活总共就挣了那仨瓜俩枣,万一点儿背再赶上江青那个周扒皮心情不好扣工资,还有崔珏那条狗借钱……搞不好还得往里面搭啊!看看刚才那位道友,学学人家,一看就是勤俭持家!”
“你们……是特调局的人吧?”
道士冷不丁开口,目光在王大花身上停留许久,随后转移到离若岚身上。
王大花噤了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装bJd娃娃。
她不动声色地跟离若岚使了个眼神,离若岚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将王大花挡在身后。
“来茅山旅游的。”
她语气淡淡,毫无惧意的直视那道士的眼睛。
道士闻言一笑,“不必如此防我,我无恶意。”
说着他看向王大花,徐徐开口,“世上绝无仅有的灵偶,今日也算是一睹真容了。”
眼看身份直接被爆,王大花也懒得再装,慢悠悠踱步到道士跟前,眯着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
她问道:“你是茅山的人?”
“哦,忘了自我介绍一下——”
他脸上挂着温和淡雅的笑。
“贫道邓渊,师从阁皂山,奉师父葛光之命来此,为翁虚道人医治顽疾。”
*
夜风吹拂起衣角。
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崔珏握住了掌心,顺手将耳朵揣进了口袋。
侧眸往山下看去,薄雾正渐渐散开,柔和的月光洒下,几道人影正穿着冲锋衣,拄着登山棍,沿着半山腰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玉皇顶的方向走来。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他便收回视线。
随即朝着面前陡峭的断崖迈出一步。
脚下悬空,一道金色的光芒朝着四周轰然炸开,接着如同浪潮般渐退渐远,透过山石,透过草木,一切视若无物。
随着崔珏凌空前行的每一步,面前的云雾都仿佛被风吹拂开一样,向着周围推散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停下。
此时,透过云雾若隐若现的风景竟与先前截然不同。
遥遥相望的山石草木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泰山山脉,犹如一条黑色巨龙蜿蜒盘旋。
缓缓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向前伸去,在距离身体不到一寸的位置,触碰到了一道透明屏障。
崔珏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如同池渊般深邃且漠然。
径直走过去,身体穿透屏障,落地便是玉石质地的地面。
刹那间,风声,树声,夜枭鸣叫的声音戛然而止,短靴踩上那玉石地面的声音异常清脆。
空旷的四周回荡着脚步声。
嗒,嗒,嗒,嗒——
两侧的烛火依次亮起,自底部盘旋而上,逐渐将中间照明。
脚下的玉质地面极宽,两侧盘龙柱相互对应,每一根上都盘绕着一条镂空雕刻的龙,四爪紧扣柱体,俯首凝视。
盛着烛火的灯盏镶嵌在龙体上,每一根柱子上最大的灯盏,含在巨龙狰狞嘶吼的口中。
崔珏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继续向前走着。
那盘龙柱上的烛火全部燃起,将中间照得通明,除此之外,周围的一切依旧沉寂在黑暗之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崔珏停下脚步,玉质的地面总算到了尽头。
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透彻水润的台阶,他迈了上去。
“歪歪歪?崔珏你还活着吗?”
口袋里的耳朵,又传来了王大花的声音。
“说。”崔珏淡淡应了一声,带着几分懒散。
“翁虚那老东西得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江青好像也没提起过……”
王大花不解的碎碎念。
崔珏嗤笑,“得病而已,又不是死了,大惊小怪什么?”
“哇!还是你嘴毒,我喜欢!”
王大花语气明显欢快起来。
“诶对了,你刚刚有没有听见男人跟岚岚说话?”
“听见了,我耳朵不瞎。”
崔珏语气淡淡,“阁皂山掌门的关门弟子邓渊,略有耳闻。”
“你都没看到了,那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帅,说话又温柔,一个劲儿跟岚岚笑呢哈哈哈哈……”
王大花忍不住使坏怪笑。
崔珏叹了一口气,“让岚岚离他远点儿,尤其是你,最好别犯贱招惹他,以及阁皂山的任何人。”
“为什么?”
王大花不解,“不是吧大哥,你真吃醋啊?”
“会很麻烦。”
崔珏顿了顿,“他师父葛光,是个颠婆。”
王大花更加不解,“哈??还有你崔珏觉得麻烦的人?”
崔珏继续一步步往上,迈上最后一阶台阶,入目便是巨大的正雕桌案,桌案之后,是一张坐榻。
坐榻背后的巨大龙首栩栩如生,神情狰狞凶戾,仿佛从背后的黑暗中悄然游曳而出,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大殿中的来客,蓄势待发。
桌案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精致的杯盏,里面清澈的茶汤还冒着热气。
崔珏悠悠走到桌案前,顺手将耳朵扔在了桌案上,端起杯盏,抿了一口。
“总之,你不要惹。盯着岚岚处理好她自己的事,你就立刻带着她回特调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王大花。”
“你求我啊~”
王大花得意洋洋的哼哼,“反正人身已经到手了,你威胁不了我了啦啦啦啦啦~”
“没关系。”
崔珏不怒反笑,将杯盏中的茶汤一饮而尽,“我也不敢保证,你的人身会不会‘嘭’的一下,突然消失呢?”
耳朵那边短暂的安静了一下,突然传来了磨牙的声音。
崔珏刚把杯盏放在桌案上,一道冷漠淡然的声音突然自身旁响起。
“以后不要把这些东西带来这里。”
下一秒。
一只如玉刻般纤白修长的手捏起桌上的杯盏。
轻扣在了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