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吴棣的手一顿,不明白的抬头看向五皇子。
却见五皇子已经将眼睛闭了起来,并没有想多做解释的意思。
本能的,一股凉气自脚底窜了上来。
“你这一身黑,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而让人害怕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吴棣的身子僵硬的顿住,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钥匙收归到掌心,借着袖子遮掩了下去。
然后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对上了宋执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以及那一支冰寒如霜的利箭。
那支利箭直直的对着他脑门的方向,只要那人手上松上一分
“大……大人……”
吴棣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您怎么来了?”
虽则吴棣是县令,宋执只是师爷,按着官职品阶来说吴棣是远远高于宋执的。
可这座辛巫之地的县令府衙里,谁人不知道吴棣不过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真正掌握话语权的是这位师爷。
这座府邸里里外外都是宋执的人,将吴棣困得密不透风,也将辛巫这个地方管理的宛如铁桶。
所以,当宋执出乎意料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吴棣莫名的心虚慌张,紧张的手脚喉舌都不是自己的了。
宋执拢着袖子,施施然一笑:
“守在此处的护卫来禀告我,说是有人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的进了此处牢狱,我实在是好奇是谁有这样的胆子在我三令五申之下还敢来这里看五皇子。”
宋执含着笑,眉眼温和舒展,可却让吴棣心底升起了无尽的寒意来。
有人……
他明明将守在这里的护卫都引开了去……难道说宋执不仅在明面上放了护卫看守,暗地里还有人盯着这里?
他以为自己潜伏在这个人身边多年已经很了解他了,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有后手。
这府里上上下下到底养了多少人……
这背地里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样想着想着,吴棣的后背便冒出一层层冷汗出来。
他不敢想象,自己刚才若是真的将五皇子解开铁锁带了出去,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吴棣心中被无尽的恐慌所包裹,竟吓得腿脚一软跌坐了下去。
腥臭的脏水瞬间淹没了吴棣的口鼻,同时也将他的心神理智拉回了几分。
一只精壮有力的大手出现,提着吴棣的后脖衣领将人从脏水里强行拉了出来,微微皱起的眉头昭示着他的不悦。
宋执一双冷淡的眸子盯着吴棣,有些不耐的重复着问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
吴棣在那一瞬间福至心灵,瞳孔和面上静静地神色连伪装都不用便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
“我,我……我担心……”
吴棣转头看了一眼已然闭着眼睛假作昏迷的五皇子,声音有些低:
“毕竟是个皇子,我还是担心事情万一败露收不了场怎么办?”
吴棣这话倒是让宋执心里头那点怀疑散了。
当年吴棣刚上任辛巫县令的时候,也是少年意气热血风发地想要搏出一番事业来的。
只是到底捱不住骨子里的贪生怕死,在见过了几次血腥场面之后,便也就乖乖的做了他手里的提线木偶。
本来还怀疑他一力保下五皇子是另有图谋,可看到吴棣鬼鬼祟祟的来查看五皇子是否还活着,他心里头反而是放下心来。
这般贪生怕死,才是与他合作多年的吴棣!
宋执心里头的疑云散了,面上的神色也就不自觉的温和了下来,抬手按下了身边人的利箭,伸手拍了拍吴棣的肩膀:
“好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说着,便吩咐人将吴棣送回了自己房间。
可说是送回房间,说白了也就是软禁了起来。
虽则他对五皇子并没有多少对皇室的尊敬,可他心里头也知道私自扣押下五皇子是不小的罪名,因此在万无一失之前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危险的可能出来!
吴棣心里也清楚宋执的手段,在看到守在自己门前的两个彪形大汉之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同往常一样,吴棣很有眼色的减少了自己外出的次数,并且尽量待在其他人的视线里。
宋执对吴棣的识趣很是满意,虽然派了绝顶的高手时时监视着吴棣,可也在衣食住行上没有半点苛待的意思。
这日子倒也是过得风平浪静。
可是吴棣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早已经急得如焦火上烧油一样。
京城中。
一个浑身脏污,甚至隐隐还萦绕着一些血腥气的人敲开了五皇子在京城内的府衙。
主子不在京城,这府内绝大多数的好手也都被五皇子带去了辛巫之地。
因此留守在这里的是一位年迈的老者,听见久违的敲门声。
老者谨慎的将府门启开一条缝隙,一双眼睛透过那道门缝疑惑的看向来者:
“您是……?”
那人掏出一块已然被砍下来一角的令牌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来细细辨认了半天,忽而脸色大变,伸出脑袋来打量着周围,在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时候一把将人拉了进去!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殿下呢?”
老者一连声的问着,看着那人满脸血污的样子,心里头不安的感觉咯噔噔地跳着。
心里头隐隐有不好的猜测,可还是怀着侥幸问着。
那人却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睛,八尺高的男子扑搠搠掉下泪来。
一边擦着眼中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一边将他们在辛巫之地遇到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末了,才红着眼眶含泪道:
“要不是我大意先着了那些人的道,殿下也不会将顾神医给他配好的药先给了我,是我……是我害得殿下还陷在那腌臜地里,至今不得脱身。”
老者温和的拍着那人的后背,声音缓缓却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殿下心善爱惜手下,又最是怜贫惜弱,绝不会看着你白白死在他面前,否则殿下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老者温声细语的安抚了许久,那人才从是自己害得五皇子落入虎狼窝的自责情绪中抽离出来。
“温叔,如今之际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