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瑶趁着夜色与雨葡一起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安静的坐在榻上,思量着。
“殿下,这是咱们院子里头剩下的药材和补品名单。”
雨葡刚刚整理好了这段时间皇帝和梅昭仪送过来的东西,写出了一个册子递给姜若瑶。
姜若瑶垂眸浅浅的翻了一下,不由得有些庆幸林羽庭需要的只是补气血的东西,若是别的什么珍贵的解毒药材,自己还真没有办法给他送去。
合上册子,姜若瑶语气淡淡的安排道:
“每样都匀出大半来备着,从明日起借着给我补身子的由头去太医院找顾离,按照他的吩咐悄悄地把东西一点点的给世子送去。”
雨葡温声应了,临走前瞧着姜若瑶眉心那一团化不开的愁绪,不由得安慰道:
“殿下放心,世子这么多年多少凶险都过来了,这一次一定也能逢凶化吉的!”
“嗯。”
昏暗的房间里,姜若瑶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既是担心林羽庭的身子,也是担心母亲的怀胎。
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惑的问题想问林羽庭,关于上辈子的死,关于母亲的死,关于他的造反……
她想,若是能从林羽庭的口中知道母亲上辈子死于难产的一些蛛丝马迹,早早的避开那些人那些事,或许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可是,林羽庭没有醒。
姜若瑶只能按压下自己不安的心,一面事事谨慎的照顾着母亲的胎,一面留意着顾离那边林羽庭的消息。
殊不知,外面却早就有人盯上了她。
皇帝的御书房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诀连身边的那个小随从,阿伟。
阿伟借着诀连的名义朝皇帝递了折子求见,却在当天将诀连支了出去,孤身一人去见了皇帝。
皇帝见是阿伟,皱起了眉毛:
“怎么是你?你家二王子呢?”
阿伟不卑不亢的举拳行礼,目光直视着皇帝:
“姜朝皇帝容禀,二王子身体抱恙,恐怕拖着病体来见陛下是对陛下的不敬,故而遣属下来回禀陛下!”
皇帝不悦的看向这个看似恭敬实则浑无敬畏之心的随从,心里冒出一茬一茬被冒犯的火,出口的话也带了点火气:
“既然生了病就告诉朕的内侍不来就好,倒也不必派些旁的不重要的人过来敷衍朕!”
这是赤裸裸的对阿伟的轻视和不屑。
按理来说,在两朝和谈期间,皇帝本不该对两朝之间的使臣如此无礼。
不过,又如何呢?
皇帝轻飘飘的蔑了阿伟一眼,便很快的挪开了目光,仿佛多看一眼也是多余。
阿伟倒也不恼,自袖子里拿出一份折子,双手举起:
“的确是陛下口中的道理,只是属下今日来不是代表二王子向陛下因不能赴约而请罪,是为了替大王子向陛下呈上一些东西。”
阿伟面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特意将“大王子”这几个字咬的极重极重。
皇帝一愣,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大王子什么事。
疑惑的上下扫视了一下对面这个身材矮小,甚至气质里还透着一股小人得志的猥琐感的随从。
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竟然既是大王子的棋子,又是二王子的心腹?
看来,这草原内政也并不太平嘛!
皇帝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身子微微放松的下仰,脸上也带了点看透一切的轻蔑的笑容。
可那笑容在看清折子上的字之后戛然而止。
皇帝猛的直起身子,目光锐利如刀的看向下首仍旧低着头的阿伟,渐渐凝聚出宛如实质的杀气来。
阿伟虽然低着头,可却像是脑袋顶上长了一双眼睛一样,含着几分笑意的话语响起:
“陛下若是要动手可是要想清楚了!这折子上的东西不仅我知道,我家主子也知道!”
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何等的挑衅!
在皇帝的御书房内,拿捏着皇帝的把柄,肆无忌惮的威胁着皇帝。
皇帝面上的杀气慢慢的消失了,静静地看着阿伟问道:
“你到底是大王子的人?还是为二王子做事?”
阿伟抬起头来,含着一点得意的笑:
“属下是草原的人。”
“好,好一个草原的人!”
皇帝抚掌而笑,猝不及防的朝身后招了招手。
随着皇帝的动作,自皇帝身后的屏风一侧飞快的射出一把银亮的小刀,只奔着阿伟而去!
阿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那把小刀从腿脚交接之处贯穿而过,他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凋零,受不住疼的半跪在了地上。
皇帝冷漠的站起身来,像是踢路边的野狗一样的碾了碾他腿脚处的伤口。
疼的阿伟额头和面上冷汗涔涔,双眸控制不住的充血般红了,身子瘫软了下去。
皇帝这才满意的用脚尖踢了踢阿伟的脸,冷冷的说道:
“就算你知道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你背后主子传话的一条狗,你觉得你也配威胁朕?就算朕杀了你,只要朕还愿意和你主子谈,你这条命就不值当什么!”
阿伟痛苦到双瞳涣散,脑海中闪过大王子那双冰冷冷到几乎没有感情的眼睛,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皇帝说的没错,大王子想要的是谈成这件事,只要能谈成他就算是死在了这里大王子也不会在意,若是自己没有谈成……
阿伟内心里涌上来不尽的恐惧和绝望了,如果没谈成,大王子是从来不会留无用之人的性命的。
为了活命,阿伟终于抛弃了自己一开始摆起的架子,像一条狗一样双手扯着皇帝的袍角求着一条生路:
“是小人说错了话,还请陛下大人有大量,不与小的计较!”
“陛下圣明,小的就是一个传话的,陛下还是听一听小的传的话吧……”
皇帝面色稍霁,朝着屏风后面打了一个招呼。
只听空气里传来一道锐利的破风声,阿伟知道那是皇帝身边贴身保护的暗卫离开了。
阿伟心里那点担心慢慢的放下了,看来姜朝皇帝对这件事还是忌惮的,只要忌惮就说明是有余地可以谈的。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阿伟:
“说吧,你们大王子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