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柯琼会忘，被欺辱，被欺骗，信任被辜负的姜若瑶却不会忘！
看着柯琼脸上的神色变换，姜若瑶知道她是彻底想起来了。
笑容浅淡了几分，笑着问道：
“怎么？夫子想起来了吗？”
柯琼眸中闪过不自在，这么多年在宫中人人都赞颂她品行与学识一样高洁，如今见了姜若瑶就如同光鲜亮丽的外衣被人剥去，露出里面脏污不堪的里子来。
柯琼冷漠的转过了眼神，淡淡的说道：
“圣人曾经说过有教无类，既然十一公主的身子养好了又一心向学，那学堂自然是愿意为殿下敞开大门的。”
“自然。”
姜若瑶矜持的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补充道：
“毕竟是父皇金口玉言让本殿好好学习，本殿绝不敢辜负父皇的期许。”
提起整座皇城最大的主子，柯琼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柯琼勉强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来，声音却还是冷淡的：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殿下便在学堂好好的与各位夫子学习吧。只是有一点还希望殿下谅解，两位殿下先您开蒙多年，想必殿下在昭仪娘娘的教导下也有了基础，所以微臣便不为殿下改变教学进度了。”
柯琼没办法拒绝皇帝的圣旨，但又从心底里不愿意留下姜若瑶。
便想出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想用学业之难来劝退姜若瑶。
可姜若瑶却偏偏不吃她这一套，含着可有可无的笑意翻开了书本，以沉默的态度昭示了她的决定。
学堂散去，柯夫子前脚刚刚离开，姜若心那双好看的眼睛立马就瞪成了方形，抬脚就要往姜若瑶的桌子前走。
还是姜若灵伸手拉住了她，朝着她摇了摇头。
倒不是姜若灵怕了姜若瑶，而是因为她是贞贵妃名义上的养女，知道不少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比如梅昭仪昨夜就复了宠，今日一早皇帝还去了绛玉宫，所谓的身份之事大概是化为乌有了。
比如贞贵妃的那张脸养得七七八八了，可惜养护得再小心仔细，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
原本那痕迹算不上什么的，可是贞贵妃的那张脸白玉无瑕，所以那一点点痕迹便格外明显了。
贞贵妃这些日子足不出户，日日都在自己的宫殿摔杯子砸碗。
长春宫里冰霜千里，可绛玉宫内却是君恩常在。
姜若灵的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一点直觉，这后宫的风向大概是要变了。
姜若瑶……恐怕不再是她们能轻易欺辱的人了……
幸好，姜若瑶看着也不像是非要找她们麻烦的样子。
姜若灵心里抱着这样的侥幸，拉住了姜若心让她不要主动去挑衅对方。
果然，姜若心被姜若灵这样轻轻的一扯，磕绊了一点时间，姜若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她的小宫女潇洒的离去了。
姜若灵扯着姜若心的袖子，失神的看着姜若瑶的背影，心里盘算着她与柯夫子之间是否有什么过节……
姜若瑶倒不知道背后来两人之间的拉扯，只是带着雨葡随意的走在了路上，一拐弯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雨葡疑惑的问道：
“殿下，咱们回宫不走这条路？”
姜若瑶笑了笑：
“咱们去接五皇兄。”
“哦。”
雨葡奇怪的抬眸看了一眼姜若瑶，没想到殿下对自己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哥哥的接受能力还挺快的。
皇子的学业比公主的要重多了，所以等到姜若瑶慢悠悠的走到书房门口，里头夫子严肃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为人本，不以公谋私，不矫饰利非……”
姜若瑶拢着袖子立在屋檐下静静地听着，这可比柯夫子所说的“妇人所以有师何？”诸如此类的东西要让人感兴趣的多了。
听了半晌，姜若瑶只觉得自己头脑清明，如同摸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边壁一样激动。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夫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了，今日的时辰也不早了，就讲到此处吧！各位殿下回去后写一篇学论来，也让为师看一看各位听学的成果。”
书房的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率先走出来的是四皇子。
按理来说，四皇子已过了要听夫子讲学的年纪，可他自认为自己的学识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出师的地步，夫子又是名镇一方的大儒，自请留在书房同弟弟们一起学习。
四皇子高昂着下巴从姜若瑶面前走过，扫到了站在檐下的姜若瑶，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姜若瑶会在此处。
姜若瑶笑了笑，弯起一个笑容，轻轻的点头，声音乖巧：
“四皇子好！”
四皇子的眼神飞快的扫过雨葡手里拎着的书箱，眼神里闪过短暂的疑惑。
在听到姜若瑶的声音之后，自喉咙里发出一声沉沉的“嗯”，头也不回的走了。
雨葡皱起了眉毛，很是不满四皇子的态度，轻声但不忿的说道：
“四殿下……”
“没事。”
姜若瑶截住了雨葡的话头，示意她此处人多眼杂，又是下书房来来往往的时候，小心落人口实。
雨葡抿住了嘴，悠悠的目光落在已经走远的四皇子身后，将不满藏在了心里。
姜若瑶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变，继续看着书房的门口。
紧跟着走出来的是六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他们三人相伴着走出来，原本还含着一点淡淡笑意的脸在看到姜若瑶的一瞬间僵住了。
刚刚迈出来的步子就这么卡在了原地，这一步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还是姜若瑶笑意盈盈的朝着三人行了礼：
“七皇兄安，九皇兄安！”
六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对视一眼，干涩的笑了笑朝着姜若瑶说道：
“十一妹妹是来等五皇兄的吗？”
姜若瑶唇边的笑意更深，点了点头。
七皇子率先说道：
“既如此，我们就先走了，五皇兄尚在里头，妹妹可进去寻他！”
“多谢！”
姜若瑶笑着点了点头，迈步朝里面走了过去。
四人身影相错的瞬间，姜若瑶清楚的听到七皇子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听说了母亲不仅没有受到进一步等我惩罚，反而又成了能教养一位皇子的昭仪的消息了吧。
或许这一声叹息有对当日后退半步的惋惜和后悔。
可，姜若瑶并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