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初上,暮色肆意,梅昭仪得以晋封的事情像是一阵风一样的吹遍的后宫的每一处角落。
数月之内,连连晋封,从一个小小的才人一跃成为了嫔位之首,如今离妃位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朝历朝历代,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妃子。
有人听了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有人听了,感慨一句,没想到从来与世无争的人争起来竟然这般的可怕。
但更多的人,是咬碎了牙,摔碎了盏,怒火冲天。
这其中就包括被分走了大半君恩的贞贵妃,几乎是梅昭仪的消息刚刚传来,她便将手里的翠玉茶盏摔在了地上:
“贱人!竟然爬得这样快!”
身边的净嬷嬷上前来为她收拾了茶盏,劝解道:
“娘娘别生气,陛下只不过是一时图个新鲜罢了。论恩宠,论尊贵,娘娘您都是这宫中独一份的,更何况您膝下还有四皇子呢!她可就一个女儿,还不能生了,无论如何也越不过您去!”
贞贵妃气的步摇晃动,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是,那个贱人得了陛下的允诺,马上也要自己的儿子了!”
静嬷嬷一边拾着地上的碎片,一边说道:
“虽然都是皇子,可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皇子。要是挑到了聪慧得人喜欢的那还好,要是挑到了陛下心里厌烦的,那不就是弄巧成拙了吗?”
“可是……”
贞贵妃皱起了眉头:
“那贱人爬得那样快,可见是个有心机的,怎么会不知道挑选陛下喜欢的皇子为她增添羽翼呢?”
“那可不一定。”
净嬷嬷笑了笑:
“梅昭仪在陛下面前一直是温和柔顺的样子,娘娘您想啊,她要是真的温和柔顺会忍心抢别人的儿子,让别人母子分离吗?再者说了,那些妃嫔们也都不是好相与的,这能讨陛下欢心的孩子谁能心甘情愿的把孩子送出去呢?”
贞贵妃眉眼一动,面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静嬷嬷面色沉稳如山:
“咱们只需要给那些有儿子的宫妃们稍稍点拨,让她们去梅昭仪那里哭诉母子情深不忍分离,最好把动静闹得大些,闹到陛下的耳朵里去。”
“到时候梅昭仪可就进退两难了,若是选了那些有母亲的孩子,那就与她素日温婉和善的面孔不符,若是选了个不得陛下心意的,那陛下时时见了心烦,难免不会对梅昭仪也淡了。”
贞贵妃这下子紧皱着的眉头终于彻底的舒展开了,笑着点了点头:
“还是你最得我心意。”
“为娘娘分忧,是奴婢的本分。”
静嬷嬷笑了笑,收拾了碎片就要走,正走到门口就看见底下一个小宫女慌里慌张的朝着这边跑过来。
静嬷嬷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养神的贞贵妃一眼,快步走到了那小宫女面前,低声呵斥道:
“怎么回事?指派嬷嬷没有教给过你规矩吗?这般慌里慌张的,要是惊扰了贵人,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那小宫女被训斥的连头也不敢抬,只搅着手里的东西求饶道:
“嬷嬷,奴婢知道错了……”
见她低着脑袋带着哭腔,静嬷嬷也不忍心再责怪她,缓和了语气问道: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啊,这是宫外人派了急信送过来的,奴婢正要拿去给娘娘看呢!”
那小宫女忙不迭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静嬷嬷看了一眼那信上的落款,竟然是从蠡县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蠡县,那不是梅昭仪的家乡吗?
静嬷嬷皱了皱眉头,从小宫女的手里接过了那信,吩咐道:
“娘娘刚刚休息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打扰娘娘了,你这东西我先收着,等娘娘醒了我送进去就行,你去账房领赏吧。”
小宫女眼巴巴的瞅了一眼内殿,见贞贵妃华丽的裙摆果然顺着椅子铺在了地上,只好笑着应了下来:
“那就有劳嬷嬷啦!”
静嬷嬷看着小宫女慢步离开的背影,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低声说了一句:
“还想越过我往上爬,做梦!”
说完,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看着自己,便揭开了那信件上的火戳子,抽出里面的纸看了看。
待一行行的看完了,静嬷嬷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笑容。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这可真是打了瞌睡便有人上赶着给她们送了枕头。
静嬷嬷带着一脸的喜色,捏着那张纸便喜滋滋的朝着内殿走去。
这么好的消息,她可要第一个告诉娘娘才是!
绛玉宫外因为梅昭仪晋封的消息又是一阵风雨,可绛玉宫内却是一片祥和安乐。
皇帝与姜若瑶对弈而坐,梅昭仪捏着一根绣花针安静的坐在一旁绣着香囊。
姜若瑶本不是个会下棋的,和皇帝对弈以来十次里头有八九次是输了的。
与其说是对弈,还不如说皇帝只是在一边打发时间一边得闲心了指导指导姜若瑶。
所以,皇帝下得并不是十分专心,时不时的就要转头去看一眼正绣的专心的梅昭仪。
见梅昭仪手里的那个香囊面上龙凤呈祥的图样慢慢的显露出了样子,面上化开一丝笑意:
“前些日子与你说过找一个孩子养在你膝下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
听见这事,姜若瑶捏着棋子的指尖微微一颤,有些紧张的看向母亲。
梅昭仪连头也没有抬一下,轻柔的摇了摇头:
“承蒙陛下的好意,可臣妾还没有想好呢!”
“还没有想好?怎么,朕生的这几个孩子都这么差劲,竟然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的?”
皇帝面上带着一点舒心的笑意,连话里话外的态度也变得软和起来,竟然还有闲心与梅昭仪说着调侃的话。
梅昭仪摇了摇头:
“陛下是天子,陛下的孩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臣妾哪里有什么挑拣的资格。只是……”
梅昭仪迟疑着,没有说话,像是有什么极其难以开口的事情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