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转头只见梅贵嫔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温软的目光里荡漾着春水一样的情意。
又架不住姜若瑶不住的棋子紧逼,皇帝败下阵来:
“好,好,好!既然你们母女俩都舍不得这处地方,那就不挪动好了。只是这院子到底还是小了些,与你贵嫔的身份不相衬。朕叫内务司领人过来为你修葺一二,把旁边的几处地方纳进来,再为你亲自题一匾额。”
姜若瑶微微一笑,问道:
“可不知父皇要为我们这宫室题什么字呢?”
皇帝微微沉吟,笑着说道:
“你母亲温婉如玉,又爱好花草,不若题做绛玉宫如何?”
姜若瑶凝神细思,浅浅的笑了:
“曹大家的书册里说过,林贾二人一位是绛珠仙草,一位是衔玉而生,父皇可是想到了这个?”
皇帝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不过经姜若瑶这般描述,“绛玉”二字倒是平添了几分旖旎情意。
再加之梅贵嫔眉眼间因姜若瑶的描述而愈加浓厚的情意,皇帝倒是不好不点头了。
随着皇帝的肯定,梅贵嫔笑意浅浅,如水面上清凌凌荡起的一丝青丝。
姜若瑶手指一动,便吃下了皇帝大半棋子。
面对皇帝有些错愕的表情,姜若瑶笑得促狭而得意:
“父皇心有旁事,大意了。”
梅贵嫔听的眉心一动,关切的问道:
“陛下有烦心事?”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起来皇帝原本平和的面容上不由得浮现了一丝烦躁。
可对上梅贵嫔温和关切的目光,皇帝便又生生压下了这份烦躁,温声道: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朝堂之上有些令朕烦忧罢了!若是后宫妃嫔都如……”
皇帝看着梅贵嫔温婉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感慨了起来。
姜若瑶闻言,提起裙角行了一礼离去。
这话头,听着不像是她能再待下去的时候了。
姜若瑶走的时候,还招手带走了侍候在一旁的赵嬷嬷。
这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皇帝和梅贵嫔两人独处,梅贵嫔也没有多打听,只是伸手温柔的在皇帝的额角处轻轻按揉着:
“陛下莫要烦忧了,后宫妃嫔之事自有皇后娘娘为陛下操持,皇后娘娘端庄持重,处事公正严明,肯定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皇帝的眉心又一次涌上一丝烦躁,冷声呵斥道:
“够了!”
梅贵嫔手下的动作一僵,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养的水润饱满的指尖纤细划伤了皇帝的眼尾。
梅贵嫔急忙收回了手,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梅贵嫔自晋封以来真是恩宠无双,风头无两。
因着皇帝在梅贵嫔处总是心安,便隔着一两日便要召她侍寝,即便是遇上了梅贵嫔不方便的日子,皇帝也会时不时来坐上一坐。
或是与梅贵嫔说上几句话,或是教导一番姜若瑶的课业。
如此细细的计较下来,皇帝一月里头竟然有小半个月都是要见梅贵嫔的,恩宠比之贞贵妃与颖妃也是不差的。
日日相处间,皇帝对着梅贵嫔总是温声细语的,何曾有过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
梅贵嫔一时没有忍住,竟眼眶发热的厉害,渐渐湿润起来了。
可心里委屈难受,却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失了妃嫔的本分,只好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敢泄露半点哭腔。
皇帝一时发怒之后也有些后悔,梅贵嫔性子是最温婉和顺的,自己这般必然是吓着她了。
果然,皇帝看着梅贵嫔忍不住微微抽动的双肩心中一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梅贵嫔的手腕,拉至怀中。
低头一瞧,梅贵嫔双眸含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眼尾通红的如一只受惊的兔子。
皇帝伸出食指轻柔的擦去了梅贵嫔眼尾的泪珠,温柔的哄道:
“好啦,别哭了。朕不是有意要凶你的。”
梅贵嫔这才慢慢的止住了哭泣,可一双眼睛还是红通通的盯着皇帝,眼波流转,万语千言。
皇帝挨不住这样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放柔了语气解释道:
“朕烦忧的正是皇后母家的荒唐事,可偏偏你就要在朕的耳边说皇后如何持身公正,你说朕是不是更生气了?”
梅贵嫔唇瓣动了动,嗫嚅着为皇后说情道:
“即便是皇后母家犯错,陛下也不该迁怒旁人……皇后是皇后,国公府是国公府,即便国公府上有人做错了事惹得陛下不快,可皇后娘娘的贤明却是天下皆知的……”
“贤明?”
皇帝在口中玩味着这两个字,有些冷嗤的寒凉:
“皇后是贤明,只是她的母家却有些糟乱了。”
梅贵嫔见劝不动皇帝,遂也不再多言,只是拿一双荡漾着担忧与关切的眸子不错眼的盯着皇帝瞧。
皇帝被她看得心软手软,忍不住吻了吻她拢得如云的鬓角。
梅贵嫔眼下含羞,轻轻的推了推皇帝:
“陛下,臣妾身上不方便……”
皇帝笑了笑,只是动作轻柔的抱着梅贵嫔耳鬓厮磨,暧昧的唇齿间含着含糊不清的低语:
“朕知道。”
一阵荒唐之后,皇帝搂着梅贵嫔娇软成一滩春水的身子,惬意的眯着眼睛。
见梅贵嫔睫毛轻颤,皇帝勾了勾唇角,伸手捻起一缕她被香汗濡湿的头发,在指尖勾绕着:
“朕记得前些日子你刚刚推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叫内务司撤下了你的牌子,怎么才不过二十日便不舒服了?”
梅贵嫔眼眸微垂,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赧:
“臣妾这身子一直如此,让陛下费心了。”
皇帝笑着用发尾扫了扫梅贵嫔的粉颊,说道:
“那爱妃可要好好的调理身子,朕还盼着你为朕添一位麒麟呢!”
“啊?”
梅贵嫔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陛下想要臣妾为您生一位皇子?”
“嗯,怎么?你不愿意?”
皇帝好整以暇的看着梅贵嫔瞪大的眼睛,觉得莫名的有些孩子气的可爱。
梅贵嫔连忙惶恐的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臣妾若是能为陛下诞育一位皇子自然是好的,只是臣妾出身卑微,只怕配不上皇子生母的身份。”
梅贵嫔声音低低的,有些怯懦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