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了这话，眉心跟着动了动，似乎有松动之意。
姜若瑶眼睁睁瞧着宋昭仪巧嘴一张，硬生生将黑的说成了白的，白的说成了黑的。
再瞧一瞧皇后娘娘面上隐隐流露出来的不忍神色，再看看一脸愤恨却无可奈何的颖妃娘娘，再想一想刚刚颖妃娘娘刚才那几句干巴巴的半点没脱离现实的话语，姜若瑶在心里默默地叹上了一口气。
这两方人马相比，段位差的也太多了吧！
瞧瞧宋昭仪一张嘴，平地起高楼，愣是将一片荒芜说得花团锦簇。
皇后张了张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啊你啊，就是把这些虚名看得太重了些！”
说着，甚至要弯下腰去扶已经爬到脚下的宋昭仪。
“呜呜——”
姜若瑶忍不住发出了点声音，这横刺里冒出来的不和谐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皇后蹙眉看了一眼姜若瑶，抿了抿唇没说话。
皇帝倒是懒懒的半抬了眸子，颇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姜若瑶，开口问道：
“小十一，你有什么话要说？”
姜若瑶眉头一挑，提起裙摆跪了下去，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尘土，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姜若瑶心底倒抽一口凉气，再抬起眼睛来便是泪盈盈一双眸子。
“父皇——”
姜若瑶含着浓重的哭腔，几乎是膝行着爬到了皇帝的身边，哭的是梨花带雨。
一边哭得泪如雨下，一边含糊不清的呼喊着：
“父皇，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险些清白名声不保啊！”
涉及到公主清白，涉及到皇家颜面，皇帝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哭的泪眼朦胧的姜若瑶，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连皇后也收回了要扶起宋昭仪的手，面上也染上了严肃之意。
行事鲁莽是小事情，可若是涉及到皇家公主的清白可就不是一两句辩驳能说得过去的了。
倒是一旁的颖妃愣愣的看着姜若瑶变脸似的哭上了，看得一怔一怔的。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
心中腹诽归腹诽，颖妃还是适时的走到姜若瑶身边，弯下身子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哄道：
“瑶儿莫哭，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陛下和娘娘是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真……真的吗？”
姜若瑶转眸看向颖妃，又隔着朦胧的泪眼看向帝后，不确定的问道。
皇后温和端庄的笑了笑，亦是安抚的朝着姜若瑶伸出了皓腕：
“小十一，过来！来母后这里，告诉母后怎么了？”
皇后端庄持重，膝下并没能养下自己的亲生儿女，所以对这宫中的孩子向来是一视同仁的。
嗯，一视同仁的比较冷漠。
这还是姜若瑶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皇后对着皇帝的其他儿女露出这般温柔的神色，不由得愣了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颖妃在一旁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又很快的压了下去，暗戳戳的推了一把还在愣怔当中的姜若瑶的腰。
姜若瑶有些不自在，却也还是将自己的手伸进了皇后保养得宜的手掌当中，被拉了过去，依偎在了皇后身旁。
颖妃也跟着走了过去，两人待在皇后身旁完全挡住了宋昭仪的身影，让明明以为事情已有转机的宋昭仪暗暗咬了牙。
“怎么了？”
皇后侧眸，温柔的注视着姜若瑶。
这是姜若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皇后，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皇后的眸子，不由得呼吸一滞。
姜若瑶从来没有见过眸色如此清浅的眼睛，明明是灰色的瞳仁，却清澈的宛如晶莹剔透的水晶。
很难想象，已然容色不再的皇后娘娘竟然拥有一双美得如此动人心魄的眸子，更难以想象拥有这双眸子的皇后娘娘年轻的时候该是如何的容色倾城。
被姜若瑶如此直视，皇后也觉得不太自在，微微移开了目光，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姜若瑶旋即醒神，含着泪水哭诉道：
“母后，母后！儿臣今日差点杀人了！”
“什么？”
“什么？”
皇后娘娘和颖妃同时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向姜若瑶。
颖妃是震惊于自己几乎是全程看到了姜若瑶与宋昭仪的来回交锋，没见到姜若瑶口中说的事情。
皇后是震惊于姜若瑶竟然会闹出人命，更震惊于这事情怎么越说越严重了，急急的问道：
“怎么回事？”
姜若瑶哭的厉害了，有些哽咽着说道：
“昭仪娘娘带着一帮子人怒气冲冲的就要闯母亲的院子，儿臣一时心里慌了神只以为昭仪娘娘是失心疯了，心里着急便动手打了一个宫女，下手下得重了，险些要了那宫女的性命……”
皇后一边拍着姜若瑶的背，一边安抚着说道：
“无事无事，只是一个宫女而已。宋昭仪做事也太莽撞了，你也是被吓得狠了才失了手，不怪你！”
一边安抚着姜若瑶，一边转头看向颖妃：
“十一公主伤的那个小宫女呢？快叫太医来给她瞧瞧，她伤了不要紧，可不要给十一公主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忆！”
“娘娘，应该不用请太医了……”
颖妃低声说道，面对皇后不解的目光，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先前被姜若瑶伤了腿的小宫女，说道：
“她就是被划破了点皮，流了点血，伤的并不重……”
皇后转眸过去，却瞧见那个小宫女的腿脚处的衣裙的确被划破了，破裂的地方还沾着一些血迹，可瞧着已经不流血了，还能好端端的站着，看上去是伤的并不重的样子。
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又觉得好笑：
“小十一，你是心里害怕感觉错了，那个小宫女可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呢！你可不要再自责了！”
姜若瑶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小宫女，又转了转眸子在院子里的人身上都转了一圈，仿佛才能确定那就是自己打伤的那个小宫女似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点笑容来。
可在目光触及门外的侍卫时，又瑟缩着躲在了皇后的身后，脸上也浮现出害怕惊恐的表情。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