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三个丫头也被吓白了脸色,低着脑袋祈祷姜若瑶不要将话头引到她们身上了。
可惜,姜若瑶是听不到她们的心声的。
不过,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会理会的。
今日姜若瑶的目的就是要恩威并施,无论这帮小宫女的心底里是怎么想的,她今日总归是要先收服下这帮新来的宫女,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收服。
心里这样想着,姜若瑶的眼风微微一转,冷冷的目光便落在了剩下的三个人身上。
“当然了,也不只是她们做错了事情,你们也做的不对,只是比她们稍稍轻一些罢了。”
看着地上那几个小宫女蠢蠢欲动的影子,姜若瑶的脚步一个一个的挪过去,挨个说道:
“寒枣,你嘴快话直,说话做事总是冲在第一个。今日你们争论时,是你第一个喊出让红樱给你做主分配屋子的,对么?这看起来你是把拿主意的事情推给了红樱,可实际上你在谁能做主这件事情上也拿了主意,那么,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做这个主吗?”
“尔梨,本公主听说你嚷嚷着睡眠浅不能睡靠近院子门口的屋子?都是做宫女奴婢的,谁活该就要让着你一些吗?”
“宜桃,她睡不了哪个屋子与你有什么相干?也不一定就是抢了你的屋子吧?若不是你大声嚷嚷了,今日你们也不会争执得那么大声吧?”
姜若瑶就这样面色淡淡的,一个一个的走过去,一个一个的点了过去。
虽然一句一句都是斥责训斥的话,可姜若瑶的话语却出奇的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人人心头都飘过一丝冷意,殿下虽然没在当场,却能她们这些人的话记得分毫不差,甚至在不熟悉她们的情况下,准确无误的将她们的错处点在了她们头上。
当时在场的只有明荔和红樱两个人在,红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那就只有殿下身边的那位明荔姐姐记下的了。
这等初次见面,便能迅速地记住她们的样子和行为言语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她们心目中对十一公主和十一公主这个院子的认知又被颠覆了一些。
“奴婢知错了!”
剩下的三个人也齐刷刷的低下脑袋认错,面上羞愧之色难掩。
姜若瑶满意的点了点头,声音又重新变得柔和了起来:
“在你们被正式赐名之前都还不算我院子里的人,那在那之前的过错也算不得过错。”
“我今日一一点出来,一是因为你们之中有人对我的安排心存疑惑,二等宫女和三等宫女的规制并不是对你们这次错处的惩罚,而是对你们行事方式的总结。二是为了告诉大家以后在我的院子里当差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话不该说。”
“最后,这件事情在此时此刻便算是翻篇了,以后你们当谨言慎行,明白了吗?”
大小宫女们齐身跪了下去,红着脸的,白着脸的,咬着唇快要哭出来的,都一点不含糊的应了:
“奴婢明白了!”
姜若瑶这才算是满意了下来,拍了拍雨葡的手示意她站到明荔身边去。
自己则缓缓的坐回了位置上,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不少,朝着明荔瞧了一眼。
明荔笑吟吟的从袖子里掏出十个小荷包来:
“今日是诸位姐妹落在咱们院子里的第一日,原该是好好庆祝一下,只是殿下连日舟车劳顿,折腾不得,便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荷包,权当是添点彩头喜气。”
一边说着,一边笑意盈盈的将手里的荷包挨个塞到了宫女的手里。
寒枣一双机灵灵的眸子一转,便瞧见明荔手里的那十个荷包是一样的样式一样的大小,并没有因为宫女品阶不同而分出差异来。
心中那一点没做上大宫女的不平衡感和被数落训斥的羞愧感被这喜气洋洋的氛围冲散了不少,当即欢天喜地的接了。
一番热闹之后,姜若瑶摆摆手让她们都散了,只留下雨葡一个人说话。
雨葡静静地站在离姜若瑶两步远的地方,眼睑微垂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明白十一公主为什么独独留下了自己。
姜若瑶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雨葡,慢慢的说道: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留了你做大宫女吗?”
雨葡微微抬头,见姜若瑶含着和善的笑意看着自己,并不像是要单独训斥自己的意思,遂思索了片刻,谨慎的回答道:
“是因为奴婢没有犯她们那样的错处?”
“是,也不是。”
姜若瑶含着笑意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固然没有犯她们那样的错处叫我拿住,可你不说错话做错事的原因是因为你心中自有一番为人做事的道理,而这点道理并不为我不喜,所以与其让一个说话做事全凭个人喜好利益的人来做我的贴身宫女,你这个心里有主意的更合适。”
说着说着,姜若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况且,我看得出来,你是她们之中的老大,是她们的主心骨,在她们拿不定主意或者不敢说话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看向你,所以让你上位也更好的管教下面的人。”
姜若瑶手指轻轻的搭在膝盖上,手指间把玩着一枚佩玉:
“你是个聪明有成算的,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身边原本三个宫女,杏果自己还是个孩子,只有一颗纯真赤诚的心最难得。红樱是自小与我一同长大的,性子又格外软和些,我也只当她是个要保护的妹妹。也唯有明荔,资历深些能撑得住场面,所以我身边很需要你这样的宫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雨葡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惊诧于十一公主的推心置腹,不敢相信看起来玲珑聪明的十一公主这么快就对自己托付信任与重担,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信任。
踌躇之间,只低着脑袋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回话:
“是,奴婢明白,奴婢必会尽心尽力侍奉殿下。”
姜若瑶将手中的佩玉翻转的飞快,歪着脑袋打量了雨葡许久,忽然话风一转。
语调懒懒的而不失锋芒:
“那雨葡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