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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萧红手里抓着一把乱七八糟的钱,不但有皱巴巴的纸票,还有一堆硬币一分五分的硬币,凑起来确实是八块钱。

但是,这一堆破烂垃圾玩意,怎么配装进她的新钱包?

她的新钱包还买了十几块钱呢!

年糕儿一边把大团结往他的小包包里揣,一边说:“小姑姑,钱你也数过了,我没少你一分钱哦。”

丁姑奶奶在门口“噗嗤”笑出声来,“咱年糕儿做事就是周全!”

年糕儿掉头就把收齐的八块钱工资交到了丁姑奶奶手里,又掏出一张她自己手写的收条,“丁姑奶奶,下个月的工资已经给了,我还得留个条让我爸知道,我没偷偷拿钱买糖吃。”

她又从小书包里掏出一个印泥,“现在全天下,只有丁姑奶奶才能证明我的清白,我爸要是还不相信,丁姑奶奶千万要给我作证呀。”

世人的都知道年糕儿拿个收条出来,是担心以后有纠纷,万一老太太收了钱,非说没拿到工资咋办?

说白了,不就是担心扯皮,更是不放心丁姑奶奶人品的意思。

但是年糕儿的那些话一说,就成了收条是证明年糕儿没偷偷拿钱买糖吃的重要东西。

丁姑奶奶乐呵呵地在收条上按了手指印,“咱年糕儿可不是那种孩子,不就是糖吗?你爸不给咱年糕儿买糖吃,姑奶奶给年糕儿买糖吃去。”

丁姑奶奶擦擦手指上的红印,牵着年糕儿的手,“走,姑奶奶给年糕儿买糖吃去!”

村里有人家就在家里的窗户口开了个小店,丁姑奶奶掏了五分钱,给年糕儿买了六块糖。

“吃,拿去吃!”

年糕儿把糖揣兜兜里,“谢谢姑奶奶,那我奶就麻烦姑奶奶照顾啦!”

丁姑奶奶喜气洋洋地回年奶奶屋外,“年糕儿真是好孩子,我给她买糖,她一点都不贪心,还要给我留两颗,我一老太太,嘴巴又不馋,我可不用吃那么多糖。”

年奶奶躺在床上干瞪眼,她生气,丁大姑这话啥意思?点她呢?说她嘴馋?

但是年奶奶不敢跟丁大姑叫板,因为上回得罪丁大姑后,丁大姑就不爱替她洗澡擦身了。

年奶奶担心再得罪下去,年糕儿那死丫头又不替她换人,最后她还落丁大姑手里,那不是惨了?

现在她这屋有三、四只苍蝇,天天“嗡嗡嗡”的叫,吵的她早晚都睡不好觉,让丁大姑把苍蝇赶一赶,丁大姑跟没听到似的。

年奶奶不敢惹丁大姑,只能往年糕儿身上扯,“年糕儿那丫头是没吃过好东西,就认糖。别回头吃出一口烂牙来!”

丁姑奶奶吃馓子,“瞎说,年糕儿刚刚路上还跟我说了,她正换牙呢,不能天天吃糖,早晚还得认真刷牙,是个讲究孩子。”

年奶奶拉着脸不说话。

丁姑奶奶往椅子一坐,去橱柜里把她的零嘴拿出来吃:“哎呀,我瞅着咱村这么多孩子,就年糕儿最机灵最会来事儿了。”

年奶奶心里开始骂人,丁大姑还说她不嘴馋,她不嘴馋现在嘴里嚼的是啥?

可是年奶奶不敢说,只能自己憋着。

年萧红回来跟年奶奶说了两句话,交了两块钱,别的啥也没买没带,临走的时候还想跟年奶奶伸手要钱,结果年奶奶留了心眼,终于没敢说出她藏钱的另一个地方。

年奶奶也气啊,她的八百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要是都让老三和小红花了,她也就认了。

问题是他俩只拿了一少部分,剩下的那么多不知道被谁拿走了,这才是让年奶奶最生气的地方。

到底是谁拿走了她的大几百啊!

年糕儿在学校被老师表扬了,因为他连续六天交作业了,老师还带着全班给年糕儿鼓掌,“希望年糕儿同学再接再厉,保持认真写作业的好习惯!“

年糕儿握拳,高高抬起下巴颏,学着电视里那些表示积极向上的青年姿态,大声说:“我会继续努力的!”

孙耀林当场翻了一个白眼,老师要是知道年糕儿是为了看动画片,天天往凌寄哥家里跑,以写作业换动画片看的话,肯定会吐血的。

年糕儿:争当社会好小孩!老师:呵呵,年糕儿真棒。孙耀林:盯—— 年秀丽:凭啥表扬她?

年秀丽气得鼻子都歪了,除了年糕儿,全班同学天天写作业,老师从来没有表扬过,凭啥年糕儿就认真了七天,老师就表扬她?

但是年秀丽敢怒不敢言,年糕儿太可恨了!

晚上年糕儿就以此为荣,回家让她爸这周一定要带她去批发市场。

因为她的小卖铺快断货了!

大白兔在她的强推之下,早早就断货了,凌寄从头到尾只吃了三块,果冻断货了两天,果丹皮最后两个也卖完了。

关键是秦富贵那边的生意,比年糕儿的预料的还要好。

主要是新学校,周边没有小店,秦富贵的小店一开张,围过来的同班同学就差不多抢光了。

这两天年糕儿跟秦富贵碰面后,决定把把剩下的零食大部分都给秦富贵卖,小店开张,不能让小孩们觉得刚开张就没货了。

年糕儿的小卖铺东西少了后,年秀丽暗自高兴,看来她妈被年糕儿抢去的零食都卖完了,看她下次还卖啥!

周六上午,年糕儿早早跑起来,自己跑过去对着镜子梳小辫,林初夏要帮她,被拒绝了。

“我自己梳。”年糕儿抓着小辫儿说:“我会梳的。”

年文景带俩孩子出门,上了车后,年糕儿凑到年文景耳边小声说:“车上有害呆手,爸爸的钱要装好了。”

年文景那可是有血泪教训的人,不用提醒他都知道。

丁秀在他裤衩子上缝了兜,他的钱都是装裤衩子兜里的。

当然,这样钱是保险了,但要花钱的时候那是真麻烦。

当众摸裤衩子,一不小心就会被女同志当成臭流氓,所以买票的时候,年文景忘了留零钱,最后车票钱是年糕儿付的。

从上车开始,年糕儿幽怨的眼神就没收过,盯到年文景跟她说了好几次,回去就把车票钱还给她。

年文景其实到现在也没明白,年糕儿是咋认出害呆手的,他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哪个是害呆手。

年文景要把两孩子挡着里头,年糕儿瞅了她爸一眼,说:“还我坐在外面吧,我是小孩。”

害呆手谁会偷小孩的东西啊?

又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