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婵对您没有裨益呀。”千婵颇为气馁。
“朕没有过完整的得到过一名女子。不瞒你说,朕只有过她和你。”傅景桁闭了闭眼睛,压下经脉的疼痛,言不由衷道:“你是朕第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而且,朕对你是无关政治利益的,只是很单纯的男人对女人的喜爱。朕希望同你组建家庭,生儿育女。”
文瑾非常难过,大王一直心底介意她没有落红之事,他一天没忘过这件事么,就那么紧要么。
“我还是怕皇后不喜欢我。”
“不会的。皇后宽容大度,会祝福我们的。朕记得皇后这二日就该回来了,记不得是哪天。待她回宫,朕便将你引荐给她,给你过了名目。”傅景桁温声说着,“这一盒首饰是朕私下里存的,皇后并不知晓,送给你收着吧。”
千婵羞羞怯怯就收下了。
门扇子一响,文瑾把龙舟舱室的门推开了,“本宫祝福你们七巧快乐。买了副牛郎织女像送给你们。”
门内的人朝她来看。
“同乐。”傅嗓子淡淡的,“牛郎织女万里相会么。”
文瑾凝他一眼,“千里。”
“万里吧。”傅景桁抿了抿唇,“马蹄铁都磨没了。”
“你什么意思。”文瑾耳廓有些烫。
“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傅景桁说,“礼物你收着,晚些递给朕。记得别叫人转交。免得又…冤枉你。”
文瑾不说话了。
傅景桁没完没了,“牛郎去见织女也骑马么?骑的什么马?汗血还是赤兔?”
文瑾手心握着细汗,又气又有些脸红,“他飞着去的!”
“这倒比朕还迫切了…”
文瑾不再回答了,他看起来眼里都是心事,他怎么了?但当下文瑾对他满腹不满,把他的心事也不顾了。只觉得他过分至极。
傅景桁轻轻一咳,“织女也飞着去鹊桥的…你坐船就太慢了。二个月,再慢点可能就…晚了。”
“嗯?”
“晚了就,错过我们的七夕了。”傅抿唇笑笑。
文瑾把眉心蹙起,他怎么做到一边利用她,一边若无其事的和她暧昧的,令人愤怒。
千婵都看不懂了,君上是不是在撩拨皇后…
文瑾挑着灯笼立在门外,往内室看过去,望着丈夫和丈夫的一见倾心。
就看见大王同千婵颇为自然的对面坐着说话下棋,倒是颇为克制守礼,他对千婵颇为尊重,可见是动真格的。千婵手边有一盒子首饰,金钗银簪挺贵重的金银细软。
她望向傅景桁,二月不见,他身体恢复了些体重,不再那般消瘦,人也越发清俊了。
千婵见有人把门推开,小脸变色,直往傅景桁身后面躲,见了正室是心虚的。
傅景桁深深望着文瑾,皇帝有女人并不是太大的事情,所以他被文瑾抓着也没有太多情绪,仍稳稳的将手中棋子落下,随即假意吃惊道:“娘娘,你不是明儿才回京?挺突然…”
文瑾心中失落,原来他不去相迎是根本没记住她哪日回京,他根本不在意她几时回家。满朝文武都记得她是今儿回家。连远房三姑妈的二舅家的邻居都知道她今日回家的。大王不知道……
“大王,你许是私下置办细软忙忘了,我实际是今儿回来的。”
“今儿几时回来的?”午时到的旺江,傍晚到的宫内,回宫走的宣武门,回中宫沐浴更衣煮了饭食收拾了衣柜。暗卫都说了,接她的场面是他安排的,都谁去了他很清楚,“钱银都交你打理,朕不私下置办又怎么样呢。不能叫她空手进门。几两碎银的事,你可莫小气。”
“正午到的旺江,傍晚回到家的。老莫话你耽搁在御书房了。原来是在龙舟和千婵说话。”
文瑾苦涩的笑了笑,感觉自己就是个上当的傻瓜,满心欢喜回来,以为他对她是真心实意,哪曾想是因为他眼下政敌强势,他状况吃紧,需要她爹和外祖,她就是一个政治牺牲品。
傅景桁对文瑾伸出手来,“过来,离朕近一些。远了显得生分。上回见还是在摩诃,朕走时你出血很多。身子好些没有?养的怎么样,没落下月子病吧?”
“我不想回答。”
“身体养的怎么样?”他跟没听见她的拒绝似的,又问一回,“身上利索了?”
文瑾闭着嘴不说话。
“那晚些再回答。”傅景桁又道:“离近些。”
文瑾摇了摇头,“近了我怕我的手忍不住对君上不敬。”
傅景桁倒没有生气,看她气鼓鼓的模样,他颇为宠爱的笑了笑,他一笑,文瑾对他更憎恶了,凭什么他欺骗伤害了她还笑得出来。
他说:“不敬也可以。朕有求于你,愿意服软。近二步,朕看看,如何瘦了这么多?不是交代不准瘦了。多少斤?”
文瑾说,“我不告诉你。”
“一会儿拎你去过称。”
文瑾切齿。
傅景桁心急,又说:“近些。三遍了。独对你有这耐心。朕...”
文瑾眼眶就红了,他眼里除了皇权和龙椅就只剩下这个他近三十岁方情窦初开的千婵了吧,他情窦初开的真晚,前二十年和她忙活出四个孩子他都情窦没开,但他这种温和的关心仍令文瑾疑惑,她听他说朕字,便不情不愿把步子往前靠了二步。
本就回家以为可以钻他怀里说说体己话,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娄氏。结果邂逅他表白现场。
“你挑起灯笼,朕细看看你面庞。”
“本宫不愿意。”
傅景桁愿意听她说本宫,心里也柔软,她不听话不肯挑灯笼让他细看,他端着烛火把她细打量了下,倒是没怕他那个一见倾心泼醋。
文瑾被他深邃的眸色盯得不自在,他把烛火搁下说,“确实晒得黢黑。”
可把文瑾气坏了。
又听他说:“不过没关系,不妨碍朕为了稳固皇权讨好你。黢黑也招人喜欢。黑的发亮省灯油了。”
文瑾都快被他说眼红了,大抵腮帮子鼓得挺高,千婵噤若寒蝉,文瑾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了,忙紧了紧手努道,“骗子。”
“朕记错了,记成你明日才回。不然如何不去接你?如今你是大红人!朝里朝外都喜欢你。朕如祖奶奶似的供着你。”
傅景桁温温笑着,亲眼看着文瑾眼底一点点对他失望下去。他要的结果得到了,却并不如意吧,还是她喜欢他时的眼神可爱,这时恨不得撕了他就不可爱。不过比她提前亲手给他做寿衣好多了。他不会让她看见他咽气后的狼狈相。
文瑾眼眶一涩,她看了看千婵,挺素净善良的女孩,十七八年纪,不谙世事的样子,白白被皇帝糟蹋了,她又记起来时见青箬那个肚子也挺大了,这一趟回京属实透心凉,说:“你们生儿育女吧,我先走了。”
“不忙走。正好你过来了,朕介绍一下。”傅景桁说着,便示意千婵给文瑾行礼,“给你大奶奶磕头。”
文瑾火冒三丈。
千婵乖乖磕头。
千婵颇为可爱地向文瑾问安,不惹人讨厌,文瑾也挺喜欢,心里却酸了,他眼光是还可以。唉,在漠北被他一封血书干晕头了。回家就这样了。她和她哥都闹翻了,还不顾她娘的意见来做皇后呢,真后悔。
傅景桁说,“你断断她这个品貌,和朕般配么。”
文瑾心想是自己要做他的皇后的,这种场面她早有预期了,她看看千婵的面貌身段,“比我强。”
“嗯。”傅说。
文瑾心窝子被猛地刺了一下。
“哪有。”傅景桁就跟调戏她似的,又说,“你更好看,晒黑了她也不及你。她胜在原生家庭幸福,朕缺少那个,互补。你给不了朕。”
文瑾越发失望他这副嘴上抹蜜心里藏刀的为人了,“是,我是性子不好,不够开朗。”
“把她安排在中宫吧?搁在别的地方朕不放心,你心慈,她跟在你身边,朕才放心呢。”傅景桁抿唇笑笑。
文瑾心口闷疼,她生完长忆落下很重的月子病,后腰疼得厉害,她这时候感觉自己听不下去皇帝过分的要求了,他在欺负她,但他是皇帝,她是他用诏书聘的皇后,她能说什么,她又不甘被利用,又没有退路,说:“行,她住中宫吧。正好我多日不回京,正打算家去陪我母亲尽孝。”
“你是皇后,朕若不允许,你不得出宫半步,往后你跟朕一根绳穿着的。”傅景桁沉声道,“还想跑哪里去?朕接你一回,还不够,再来十万八千里,不准了。朕...没时间。”
文瑾被他说得眼眶子一热,她说,“我没叫你接我。你为什么接的我你不知道吗。我才回第一天,我不想同你不睦。明儿我还有事。”
“什么事?你不是酒楼全关了挑衅你二娘。你生意都不做了还有什么事忙活?”
文瑾倒不知他消息如此灵通,才将发生的他就已经知晓,“我去国子监教书,我带两个孩子,我喂狗,我事儿多了。”
傅景桁被她弄得莞尔,“除了喂狗还喂什么,喂长忆。还有么。”
文瑾莫名其妙耳根发烫,她没有多说,便转了身,提着琉璃灯笼便扶着龙舟围栏往下沿着楼梯走。
傅景桁回身对千婵说,“你回吧。明儿上中宫当差,也是暗中保护她,她掉半根头发,朕摘你首级。”
“是,爷。”原来千婵是女暗卫,千婵说,“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您何必拉属下干如此缺德的事,属下...属下觉得对不起主儿。”
傅景桁睇她一眼。
千婵便结冰,退去了,心道女人一天不知掉多少头发……
文瑾正走着,便听身后有急促脚步跟来,她觉得手腕一紧,被傅景桁攥住了。
“急忙忙走什么。”他嗓子挺轻,身子被毒素折磨的疼,说话也颇为压抑,她卸了崽子,脚步特别快,他紧步追她,“多日不见,怕我吃了你?我的相府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