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就这么让她站着,会不会太便宜她了?”刚在门口的姜嬷嬷凑上前来,用湿帕子帮皇后擦手。
“哼,这才哪儿到哪儿,她若是一直搞不清楚,谁才是她该效忠的,那也就怪不得我了!”五指一捏,葡萄在手中爆开。
捏烂的葡萄汁液映衬着白皙的纤纤玉手,越发渗人。
“娘娘,我总觉得这个夏小年有点邪乎,您还是小心着点……”一旁的贴身婢女小声道。
“大胆桂枝!你的意思是,娘娘连个小小乡下丫头都对付不了吗?”姜嬷嬷厉声呵斥桂枝。
“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桂枝吓得当即跪地,“奴婢只是觉得小心为上!”
“好了好了!姜嬷嬷,你也别训斥桂枝了!她胆子小,你又不是才知道!”皇后瞥了眼伏地的桂枝,“起来吧!”
“是!”桂枝起身,再也不敢多言。
夏小年表面上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实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自从重生后,她发现自己的耳朵特别好使,老远老远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不,有两个丫鬟闲着无事,就在角落里偷摸聊天呢。
“这个裴王妃,今天怕是回不去了!”
“怎么说?”
“你看皇后娘娘那架势,明明早就起来了,却硬是把裴王妃晾门口。每次娘娘要整人的时候都那样,晾越久,越惨!”
“那王妃都站了一个时辰了……”
“所以啊,王妃惨了!”
看来这个皇后娘娘,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呵,想要立威,也不看她愿不愿意!
“要我说啊,裴王爷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咱们皇后想来看玉贵人不顺眼,处处给裴王爷下绊子。6岁那年的大雪天,把裴王爷引去了偏殿还落了锁。裴王爷叫天天不应的,在里面生生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救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快没有热气了。好不容易长大成了常胜将军,能够和皇后抗衡了,结果又摔成了半身不遂。哎……”
“嘘,不要命啦!要是被人听见,我们可就死定了!”
两个丫鬟看了看四周,不再多言。
夏小年低垂的眸子燃起一抹杀意。
毒妇!连个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吱呀!”紧闭的大门打开。
“裴王妃!”姜嬷嬷缓步走了出来,“我们娘娘已经起了,请裴王妃偏殿叙话!”
偏殿?呵……
“妾身遵旨!”
偏殿。
夏小年一进殿,就看到皇后正坐在主座,享受着下人的按摩。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夏小年按着规矩,屈膝向皇后行礼。
良久,没有动静……
比耐心是吧?她夏小年当初学武术的时候,扎马步都要扎一天。
所以即便夏小年已经在外头站了一个时辰,现在也能稳稳地维持半蹲的姿势,身形连晃都不带晃一下。
“哎呀,是小年来了呀!怎么来了也不出声!”皇后似才看到夏小年,“快别多礼了!来人,看座!”
“谢皇后娘娘!”夏小年可没这么大脸,喊她母后。
皇后预想中夏小年狼狈的样子丝毫没有出现,夏小年姿态优雅地起身,款款走到座位,落座。
这通身的气质,哪里像是一个乡下野丫头?
皇后眯眼看着夏小年,而后笑了笑:“小年进了裴王府,倒是像变了一个人呢!”
“是吗?”夏小年故作羞涩,“可能,是爱情的滋润吧!”
皇后面色一僵,显然有点被恶心到了。
“王爷这个样子,真是委屈小年了呢!”
“嗯?什么委屈?”夏小年故作不解,“我能嫁给王爷,是我的福气!王爷这么英俊,这么迷人!”
说着,夏小年颊边飞起一抹红云。
皇后一噎,这夏小年是没见过男人吗?裴傲炎这么个废人她还一脸花痴?
“可我怎么听说,你不安于室,不仅在外抛头露面,甚至还和男人不清不楚呢?”
夏小年面色一白:“皇后娘娘,这都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民女每天都尽心尽力照顾王爷,怎么可能和别的男子不清不楚?”
“哦?那你每日男扮女装到医馆坐诊,还和那些农户不清不楚的,都是旁人瞎说的?”
“皇后娘娘……”夏小年一脸苦涩,“您也知道王爷现在的情况,家中多年无人打理,没有进项,入不敷出……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胡说!堂堂裴王府,怎么可能入不敷出!这么多年来,光光皇上的赏赐,就足够裴王府一辈子吃穿不愁了!一定是你贪图王府的钱财,想把王府的财物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皇后严词厉色。
夏小年一惊,赶紧跪下。
“皇后娘娘冤枉啊!我嫁进裴王府的时候,王爷就只能天天吃糠咽菜了,而且因为付不起奴仆的月银,解散了大部分的奴仆。堂堂王爷竟然都无人伺候,瘦的都只剩皮包骨了……”夏小年一脸心疼,哽咽着说道。
“夏小年,你可真是巧舌如簧……”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脸惊慌:“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倒是不知道皇后在这里欺负裴王妃呢!”皇上一脸威严,怒气冲冲地进殿来,方建紧随其后。
“皇上,我怎么可能欺负裴王妃呢?只是自从裴王妃进门,臣妾还未见过,所以喊她过来说说话。谁知道这孩子胆子这么小,直接吓哭了……”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孩子,快起来!”皇上不理会皇后,径自走到夏小年面前,一脸慈父的做派。
夏小年起身,用绢帕擦拭脸上的泪水。
“孩子,你刚才说,炎儿他……”皇上不忍再说下去。
这几年他刻意忽视裴傲炎,也是心里无法接受自己优秀的孩子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裴王府怎么会落魄至此?”皇上还是不愿相信,他每年都有给裴王府银子,裴傲炎怎么可能会挨饿?
“皇上!妾身虽然才进王府没几日,但是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可怜王爷每日连喝碗粥都是奢侈,身上的被褥又破又旧,更不用说……被子底下,脏污不堪……”夏小年似是不忍继续说下去,声音都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