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们告诉我,宴会支出是什么鬼?王爷都瘫痪了,举办宴会庆祝他瘫痪?”
裴傲炎差点就笑场了,连忙把头扭了过去。
明明在别人口里很令人讨厌的“瘫痪”二字,在夏小年嘴里就好像是很习以为常,不需要回避的问题。
“这……这……”明明下午做账的时候,管家和账房先生都觉得完美的账本,怎么在夏小年这里就漏洞百出了呢?
“还要我举例吗?”夏小年起身,走到管家面前,“钟管家,我给过你机会了,你没珍惜。那就不要怪我亲自查账了!把府内所有人集中到院子里来!”
“王妃,这天已经这么晚了,要不还是明天一早……”
“明天一早?好给你时间串通下人吗?”夏小年重重哼了一声,“快去把人都叫来!我要一一审讯!”
“是……”管家和账房先生赶紧出去了。
夏小年揉了揉头,她有料想过王府的帐一团乱,没成想一而再再而三拿她当傻子耍。
做人就不能真诚点吗?
“辛苦你了!”裴傲炎歉然。
“害,这有什么辛苦的!你以前打理这么多事务,还要带兵打仗,不是更辛苦?”
裴傲炎笑了笑:“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人也会痛,也会累!你身处高位的时候一个个巴结奉承,一朝落难,竟然连府里的老鼠都敢上来吸你的血。”这些只有在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情景,真实发生在身边的时候,夏小年才知道有多不容易。
裴傲炎感觉喉间一阵发涩,刚想说什么,外面传来敲门声。
“王爷王妃,下人们都已经在外头集合了!”管家在门外道。
“好的,我马上出来!”夏小年回道,转头对裴傲炎,“我先出去了!”
“嗯!”
……
“把火把燃大点!”夏小年吩咐。
“是!”下人们战战兢兢地照吩咐行事。
他们已经听说了,这个新来的王妃刚到王府就惩治了好几个人了,连管家都不例外。
“管家,都在这儿了吗?”夏小年扫视了一圈,数了数,除去管家和账房先生,在场还有十个下人。
“是的王妃,全在这里了!这两年为了节省王府开支,所以发卖了大部分的下人。”
夏小年缓缓走到他们面前,上下打量,站定。
“从左到右,每个人依次自我介绍。说明自己的名字,年龄,在王府的工作时间,负责的内容。你先开始!”
被点到名的小丫头战战兢兢站出来:“奴……奴婢名叫玉兰,15岁,在王府两年了,主要负责打扫。”
“奴婢秋桂,四十岁,是刚招进来的厨娘!”
“奴才叫二六,二十五岁,马夫,打小府里长大的!”
“老奴陈九,五十六岁,负责倒夜香,一辈子都在王府了。”
十个人依次介绍过来,也没费多少时间。
“陈九是吗?”夏小年走到陈九面前,“我问你,对于府里这几年吃的越来越差,月俸越来越少,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王妃,老奴绝无二心!反正老奴横竖都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王府虽然给的少了一半,但是生活开支还是勉强够的!”
“哦,减少了一半?”夏小年一一扫过其他人,“你们呢,也是这样吗?”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夏小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王妃,我……我刚来,不太清楚……”秋桂道。
“王妃,的确如同陈九说的,我们的月俸自从王爷……之后就只有一半了。小人家的媳妇儿也因此嫌弃我,和别人跑掉了。”二六道。
“是啊王妃,我们的月俸都只有以前的一半了。”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嗯!”夏小年淡淡应了声,转头对管家道,“管家,那为何记录在册的月俸支出,还是和以前一样?”
管家心里紧张的一批,答不出话来。
“二六我问你,这两年,王爷肯定是用不了马车的,那都是谁在使用?”
“这……没人使用呐,顶多就是管家和账房先生出去查账用一下。”二六疑惑道,“管家和账房先生虽然使用,但是马车日常都是我在维护,考虑到王爷生病,府里要缩减开支,所以能我自己动手修的都没有向管家申请过维护费用之类。”
夏小年又陆续问了几个人,随着一个个看似和查账无关的问题,到最后串联在一起就能发现,管家第二次给的账簿不能说是完全不对,简直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虚报了。
“管家,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管家身子一软,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限你在明日,将账上缺失的银两补齐!否则你城外的庄子,北街上的铺子,我都该好好地查一查了!”夏小年冷声道,“天也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大家都给我记住,不要在我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你们真当王爷不知道你们做的事?”
此话一出,心怀鬼胎的人都是心里一个咯噔。
什么?王爷知道?所以这一切都是王爷告诉王妃的?
怪不得王妃一个乡下丫头能看的懂这么复杂的账簿,懂得怎么套话,却原来都是王爷在背后操控。
夏小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任他们自己猜去。
心里有鬼的自然会自己吓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来。
“困了吧?”夏小年照例检查了下裴傲炎情况,换了下尿垫。
“没有,白天睡多了!”裴傲炎柔声道,“你忙了一天,肯定累了!”
夏小年笑笑:“我以前一天要做好多事情呢,忙活这点算什么呀!”
裴傲炎在成婚前,对妻子是一无所知。
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竟然还被皇后用婚姻大事羞辱。
人人都知他不能人道,偏皇后在父皇面前说的振振有词,美其名曰让裴傲炎留个后,其实就是在拿这件事情扎他的心。
“对了,那个管家怎么处理?”毕竟裴傲炎才是王府的主人,她还是要征询他的意见的。
“先不用动他!我自有安排!”
“嗯。”夏小年虽然疑惑,但是她尊重裴傲炎的决定。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裴傲炎倒是挺讶异的,还以为她会继续劝劝他。
“你是王爷,这里是你的王府,你做什么决定,不是应该的么!我刚来这里不久,很多关系都不清楚,如果贸然动了某个人,那不是帮你,是在害你。你是最清楚王府情况的人,自然是你做决定!”夏小年理所当然道。
裴傲炎眸中是掩不住的欣赏:“你若为男子,必能入朝为官!”
“我才不要做官呢!整天算计来算计去,脑壳疼!”
裴傲炎眸色一黯:“是啊,但我一出生,就注定无法逃脱权利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