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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号人呼呼啦啦进门,瞬间把房间挤得满满登登。

来人笑呵呵,说出口的话听起来也客客气气,却听得康雅绿心里头涌起阵阵烦躁。

他们的说辞同先前康明和的想法差不多,左右不过是“你是市里第一个考上汉京大学的大学生”,“很厉害”“是人才”,“这么聪明肯定能把事情分析清楚”。

他们的目标,是让康雅绿想办法还原事实,在不冤枉任何人得基础上,再根据事实把问题解决。

因为康雅绿可是十里八村最厉害的大学生!聪明着呢。

在他们七嘴八舌各种表达时,康明诚已经挡在康雅绿前头,严阵以待。

甚至隐隐透出几分想要把来人直接撵出去的强烈企图和冲动。

连方才兴致高昂希望康雅绿可以分析一二的康明和表情也凝重起来,默默挤到康雅绿身边。

“你大哥方才还在李家院子门口说呢,说你可是汉京大学的大学生,聪明得很,分析这么点小事,那简直是小菜一碟。康雅绿你就不要推辞,帮帮忙吧,这事关李家的清白,也关系到李大勇同志的名誉,更关系到一个无辜小生命的未来。你不会不愿意帮忙吧?大学生更应该明事理,懂得为人民服务,对吧?”不等康雅绿开口拒绝,王靖娴率先笑着开口。

康雅绿看了她一眼,好像胖了。

康雅绿很想骂脏话,但她不能。

而站在康雅绿身边的康明和脸都绿的,他想解释又解释不出口。因为这话他的确说了,但……是被诱引着说的,他本意并非想让旁人来麻烦亲妹妹。

“康雅绿,你不会想推辞吧?将心比心,哪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会不心急呢?如果是你你是不是也肯定希望有人来帮你!”王靖娴再次追问。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你咋不说你遇到这种事呢!丧不丧!我们家雅绿好着呢,你怀了不知道谁的孩子有可能,我们家人没人干这种事,也感同身受不了!”康明和是实在忍不下去,撸起袖子,近乎是吼出来的。

要不是王靖娴是个女的,他真想直接上手。

“互帮互助当然对,但是这种事肯定是长辈们、干部们先想办法。再说你们这是找人帮忙,还是在下命令!那在汉京,那么厉害的领导老师对大学生们都可好了,从来都好好讲道理,咋在咱们河西就能官僚主义了?”挡在康雅绿身前的康明诚紧随其后,厉声说道。

“这话说的,咱们这么多人来,当然是请大学生来帮忙的嘛!”

“对对对,是来请大学生帮忙的!小康也是咱们村里的人,这大过年的,村里真要闹出什么不好的大事,也影响大家伙过年不是!”

旁边的人开始和稀泥说和,话里话外大约都是看重康雅绿这个大学生,才来请她帮忙。

他们说话的时候,康雅绿的目光渐渐失了焦,她在犹豫是要接受道德绑架,还是干脆丢掉道德。

还没想好,屋外的狗吠声再次响起。

房门再次被推开,老康回来了。

“这么多人?谁家畜生出问题了?”老康摘下帽子、手套,淡定开口。

“没,这不是老李家二姑娘和知青那边的李大勇闹出档子事儿来,王靖娴同志提议,请咱们大学生来帮忙分析分析,好解决问题。”

“对,咱们是来请大学生帮忙的!”

有人开口解释。

老康从人们让出来的空隙走过,来到三个孩子身边,搬一把椅子坐下。

“老张,小郝,我能理解你们想要解决问题的心情,但应该实事求是,不能关心则乱。王靖娴同志怀了孕,对李家二姑娘的事可能更感同身受,更共情,她又是对口的同志,那可以参与其中;但是这种事你们找个还没结婚的小姑娘来处理,合适吗?”

“康叔,您看话也不能这么讲,具体问题咱们要具体分析啊,现在确实是咱们搞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聪明的人帮忙好好分析分析,康雅绿同学绝对是咱们村最聪明的,所以咱们才来请她帮忙。”其他人都闭了嘴,倒是王靖娴还挺坚持不懈。

对于康昌荣提及她怀了孕,把她和李银花类比在一起,似乎也浑不在意。

见她这般,方才还在犹豫的康雅绿再没半点犹豫。

对她的父亲都没有半分尊重的人,她觉得自己确实不需要在对方面前保持什么道德感。毕竟对方没有道德,自己又怎么好以德服人?只能以其道还治其身。

“王靖娴同志,谢谢你夸奖、信任我,我也很想为人民服务,虽然这事首先应该是干部做的,尤其是妇联口的干部们。”这一句当然是在点王靖娴,康雅绿记得宋星晖同她提起过,市里很看好王靖娴,

“但我爸说得也对,我还没结婚对这些事实在是没有经验。既然村里觉得有困难,王靖娴同志你有心帮忙却也觉得能力不足无法解决,那这样,我待会去打个电话,托大徇私借周华彬同志的光,去联系一下张镇长,问问看镇里相对口的领导有没有相关经验。

如果镇里不行,我的老师们,也认识市里和省里的领导,联系报社应该也不太困难,我稍微想想办法,总能协助把李银花和李大勇的事情解决。张村长、郝队长,你们看待会让我用一下电话方便吗?”

康雅绿这话出口,众人彻底没了动静。

大家伙也都不傻,这事要是由康雅绿给捅到镇上捅到市里,那他们可就被动了,搞不好还要挨批评。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众人拾柴火焰高,咱们再想想办法,因为这点事打扰太多人其实也用不着。”

“对,对,咱们再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办法总是有的!”

最后,大家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十几号人怎么来的,又怎么离开。

只是比来之前,更多了几分尴尬。

至于王靖娴,眉眼之中更现出几分隐忍的愤怒。

康雅绿对上她的目光,特意扬起嘴角,附赠了一个特别友善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王靖娴好像更生气了。

“你们俩,就那么瞧着别人把妹妹架在火上烤?”人走后,康昌荣捧着茶缸,对两个儿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