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笺是此前两人赠物之事,邮寄于此,上面便有写那位知交好友的住址讯息。
“珍悦堂……”
舒曼笙抬手将之接过,眉目顾盼流转间,视线略微扫了一眼下方地址,接着便将那目光,凝落在了其上所写的名称处,进而呢喃出口。
隐约之间,她似乎觉得幼时,曾听闻自己母亲,提及过“珍悦”二字。
只是或许因着时间太过久远的缘故,至如今,舒曼笙也已模糊不清,不太能够记起,是在述及何人何事之上。
但不管怎样,既然已经记下了能够觅得对方师父的契机,舒曼笙便不会将其错过。
“多谢了。这个便作向你索要信息的酬谢。”
事情已暂毕,舒曼笙未及再多做停留,留下柜台之上,一方精致玉匣后,转身便翩然出门离去了。
香风飘散,唯余下台前这名青年师傅,怔驻原地,片刻之后,方才渐缓回神。
他垂眸瞧去,目光落在这方,不过拳头大小的玉匣上面,心头带着分外好奇诧异,这才小心将其拾起打开。
入眼处,在那玉匣的香巾包裹内,竟是安然躺立着,一枚晶蓝色泽的浑圆珍珠。
“‘沧海月明’?这珠子价值不菲啊……那位少女年纪轻轻,到底是何来历?”
将其拾掇放置掌心,入手处,有着暖意传达浸透,令青年师傅,顿时便觉察出此乃贵重之物。
这枚夜明珠虽说不是什么稀罕古物,但也绝非是在市面上,能够随意量产流通的。
因而少说也得是上四位数的价格。
只是叨扰一小会儿,征询了几个消息而已,对方这般阔绰出手,自然令他有些心思惶恐。
对方言辞之间,那般信誓旦旦,惹得舒曼笙自然亦心生憧憬期待。
想来他的这位师父,手艺技巧定然巧夺天工,方可承他所言,有着十成把握修复此玉。
而对舒曼笙来说,别说是用一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相换,就是再多上十颗百颗,自也不抵母亲生前所遗之物,来得要紧贵重。
她如今一路离去,心中没了其他计较,自然身形也显得轻盈了几分。
匆匆穿行在这新城商业街心,她本就无暇旁顾,自然不会多去细瞧别处,径直往街边的大道停车处走去。
若非如此,只怕她若视线旁移,在这街心喷泉水池广场一角,便会瞧到,柏棠亦正在此处,发着兼职谋来的广告传单。
虽说舒曼笙确是不曾瞧见他,但柏棠目光四下环移,却在不远望见那道独行倩影之时,很快将她认了出来。
“是她?她怎么一个人来了这里,该不会是……”
柏棠发怔之间,手上动作不由为之一僵,当下也没留意身旁走过之人,兀自目光远远望向舒曼笙走远的背影,一时间心上涌起微微错愕。
他尚自以为,舒曼笙会出现于此,乃是为着找寻自己的麻烦来的。
“诶,这位小哥,你站在这里是要发单子吧?愣着干啥嘞,给我一张。”
一道陌生的问话声音,将柏棠呼唤回神,他忙恍然点头,弯腰道歉,向身前路过喷泉广场一角的陌生男子,递出去了一张传单。
那名男子嘟囔着嘴角,没好气冷哼一声,快速接过柏棠递去的传单,竟是连瞧也没瞧上一眼内容,就这样蜷作一团,匆匆朝巷尾跑开了。
这人脚下步伐迅捷,来到巷尾人流稀少之处,径直便窜入了一方地下车库搭建的水泥楼道间。
原来在这里,竟还围站或坐着,四五名其貌不扬、衣着不羁的中年男子。
而这之间的其中一人,倘若曲皓扬便置身在此的话,定能将之当场认出。
因为他正是自己的二叔,曲云鹤!
不曾想今日曲云鹤竟是又领了自己花钱请来的数名打手混混,提前潜伏在此,就为了等候白日柏棠的再度到来。
他先是遣派了其中一人,伪装作路人经过,与之搭讪,为了走近去瞧瞧柏棠的面容,好确认身份。
那人归来,当即兴奋首肯,答复于曲云鹤:“没错了,我看清了他的容貌,就是照片之中的这名青年。”
“好,这下总不至再给那小子,这么好运逃掉了!”
曲云鹤闻言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上来,当下便恶狠狠地冲周围数人招呼。
“诶,你们家伙都准备齐全了吧?都藏好了啊。”
“嘿,来一个人。就你了,你一会儿出去,将那小子手里还在发的传单,全都抢过去,夺了就往这边跑,把他引到没人的巷尾楼道中来。”
曲云鹤阴翳面容之上,闪过一抹狡黠,上前来搭手在吩咐之人的肩上,指挥吩咐。
“我们埋伏于此,随时准备下手!”
话语末了,他也是颇为坚决果断般,将大手一挥,龇牙落断——
“只要你们每人将那小子都轮流修理一番,到时候,每个人的钱都少不了分毫。”
“好嘞,我去了哥!”
被曲云鹤指中之人,当下颇为兴奋,崎岖面庞洋溢得意笑容,自认此事极其轻松容易,当下没有任何犹疑地,便以拳击掌,勃勃应承了下来。
瞧见他快步离去,曲云鹤立即着身后众人蹲下掩体,不要发出声响,潜伏于侧。
他则静立楼道一层入口处的拐角,视野朝外探视开去,只待得柏棠近前,便招呼数名打手一拥而上,将对方好好收拾教训一顿。
若非是此前倪俊定要他以照片为证,曲云鹤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狠。
可孰料那家伙如此鸡贼,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扬言不将这照片中的小子收拾至半残,便不会满意,应下曲云鹤的要求。
对此曲云鹤只得心头哂笑暗叹,今日要怪那小子霉运触头了。
“嗯?是——丫的,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片刻等待之后,出现于视野内,及近走过身前,与他擦肩的青年,却并非是柏棠,而是他的侄子曲皓扬!
熟悉身影映入眼帘的这一幕,顿时便令曲云鹤,惊惶失措起来,继而不住喃喃。
“他是寻我而来的?他怎么知道我……哎呀!昨晚多喝了点酒,这般疏忽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