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令她有些未曾料想的是,金弋阳却并未如此耐心在外等候,而选择了直接探问至、廖有为家中住处,并朝这边快步赶来。
“大小姐,我已经到廖家旧宅外了,此时就在庭院塘边等候。您这边,事情结束了吗?”
“你已经寻到这里了?”
舒曼笙俏脸闪过一抹意料之外的诧异。
“曼笙啊,你还有朋友一道来了吗?那便请他,也进来坐吧?”
在舒曼笙眼神波动、陷入隐约为难之际,身后原本在安静用餐的廖有为,这时却起身来到其身侧。
廖有为看向她,仿佛听出了其谈话中的意思,便为之缓解尴尬,主动问邀。
“廖先生,不好意思啊。他……”
舒曼笙回头望去,正准备向廖有为开口答复什么,耳畔却已自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循声望去,却见金弋阳已是穿过庭院、来到近前,便不由语带歉意,连忙解释。
“这位是我公司的金秘书,因着急前来寻我,所以才冒昧造访。”
“你就是廖有为先生吧?久仰大名。我是盛云集团安保部秘书——金弋阳,也是大小姐的私人司机。”
金弋阳径直来到门边,止下脚步,在朝舒曼笙习惯性恭敬般,微微颔首示意后,转而将目光探向一侧的廖有为。
他随之伸出右手去,身躯显得挺直而不失气质,主动介绍开口。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门边廖有为与舒曼笙两人,神色却几乎同时起了变化——
舒曼笙还好,仅是白皙容颜之上,修长睫毛轻颤了颤,眼眸中略过一丝不悦。
而一旁的廖有为,此刻脸上表情,却顿时一僵,转而猛地惊回神,仿佛自记忆中,抽离出什么令他难忘的事件般,原本还算和煦的脸庞,瞬间阴翳了下来。
“盛云集团?舒尚云……你是舒家的人,那曼笙、你?”
廖有为此刻,反应剧甚,神情的这般突变,落在身侧舒曼笙眼中,也不由令她有所觉察,心中恍惚闪过,一丝敏锐般的不安之感。
但面对廖有为的当庭质问,她却并没有打算说谎隐瞒什么,而是选择了最为直接地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舒尚云是我爷爷,我是——舒盛雄的女儿。”
尽管舒曼笙这番介绍言语,声音已作压低,并不含任何情感直诉,但落入廖有为的耳畔,却仿佛一瞬间,击中了他内心某个、抑郁难消的心结般。
一时脚下踉跄,廖有为后背靠倒在门楣之上,竟恍惚有些未曾站稳。
“廖先生,您怎么——”
舒曼笙见状,神色微凝,想要伸出手去,扶住对方、并行探问缘故,但却被廖有为快速抬手,摇头令止。
“别、你别碰我!”
廖有为在这一刻,眉头紧锁。
他目光低垂,似就这般、陷入沉默了好半晌。
而一旁不明就里的金弋阳,却并未花心思,对廖有为的这般反应作何猜想。
他只是收回手去,转而自身上取出了那个,自钱锋手中要回的、装着玉玦的精致纸盒,并递向了舒曼笙面前。
“大小姐,这是你让我从那小子手里,拿回的东西。”
“好,多谢金秘书了。”
舒曼笙见状,这才将心思目光,自身旁扶住门檐的廖有为身上抽回。
她接过金弋阳递来的纸盒,小心翼翼将其打开。
然而,少女视线落于其中、放置盒心的那枚玉玦时,柳眉却在一瞬间便倒竖起来,攥住纸盒的玉指,同时微微用力。
很显然,她第一时间,便将其辨认了出来。
这枚看着形状颜色、与之颇为相似的玉玦,却完全不是她自己丢失的,那一枚和田羊脂白玉!
只是此刻,当着廖有为的面在此,舒曼笙显然不便有所表露,故而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起来的愠怒情绪,但那呼吸却依旧显得,有些急促起来。
金弋阳视线,始终落于身前舒曼笙之上,仿佛也瞧出了什么异样,当即双眸微凝,似要开口,探询内心疑虑。
“爸,你们怎么了,干嘛都站在门口啊?”
不过,他的话尚未道出口,身后屋内少女脚步声临近,廖盈也便跟着来到了客厅外的门沿边,目光自众人身上略微扫过,语带好奇般,问及自己的父亲。
“没事。小盈,你先进去,把舒小姐的碗筷收拾了吧,爸随后就进来。”
廖有为神色严肃,语气稍显凝重,眼角余光,只是瞥了来到身侧的自己女儿一眼,便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有阻拦与命令之意。
廖盈不明就里,小脸之上,有着疑惑之色缓缓浮现。
爸这是怎么了,突然间就换回了平日里,待见其他来客时的那一副、有些拒人于外的神情语气。
而且他对舒曼笙的称呼,也在转眼间,便从“曼笙”,换回了“舒小姐”?
不过此时,情绪有些难忍不定的舒曼笙,俨然已并未太留心在乎,廖有为的语气变化。
此刻门楣边,原本从容安然站立的两人,情绪都各自因为眼前之事的冲击,而显得有些复杂惶然。
舒曼笙黛眉渐舒,此刻方收起手中纸盒,将其递还至身前的金弋阳手中,转而便看向廖有为,恭声点头,竟有主动道别离去之意——
“廖先生,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事,需要马上赶回溯宁处理。方才拟邀您出席之事,容曼笙改日,再登门拜访解释。”
这般依旧显得、颇为礼貌恭敬的少女话语声落下,但紧接着,廖有为却当即缓缓摇头,并转过身去,背对向舒曼笙,似乎不愿再将视线,停留于对方面容之上。
廖有为沉默须臾,接着声音压低,面色稍显纠结无奈,但最终还是冷言寒声、给予了果断回绝。
“不必了,廖某这丈许寒舍、恐怕招待不下,盛云集团的大小姐。舒小姐还是不要费心,替他人往返奔波了。”
廖有为此话,虽说得并不狠厉,但话语间的谢客拒绝之意,已然流于言辞。
舒曼笙听在耳畔,仿佛隐约也同样察觉到了什么,当即神色不免同样复杂起来。